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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该和你聊聊,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到她。”

“随时欢迎。”唐娜玛丽说。

简妮穿过校园走向疯人院。天还是热。她警戒地四处打量,仿佛西部片里不安的牛仔,生怕有人从新生宿舍楼的拐角蹿出来袭击她。琼斯·福尔斯大学的校园环境静谧安宁,直到现在都是美国当代城市沙漠中的一方绿洲。校园里有商店、银行、体育场、停车位、酒吧间、饭馆、办公室和住宅,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小镇。这儿五千人口,有一半住在校内。但那场火灾让这里变得危机四伏。那男人无权做这种事,简妮辛酸地想,竟让我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心惊胆战。也许这就是犯罪的必然结果吧,它会动摇你脚下坚实的大地。

步入办公室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柏林顿·琼斯。这是个迷人的老头,尤其迷女人。每每和他在一起时她都很愉快。她也欠他一份人情,这份工作不就是他给她谋的嘛。

另一方面,他却有些油滑。她怀疑他对女人有控制欲,老让她想起那则笑话,内容是男子对姑娘说:“给我聊聊你的事儿吧,说说你对事物的看法。比方说,我。”

从某些角度来看他不像个学者。但简妮注意到,大学里真正的干将绝不会露出那些心不在焉的教授脸上那种茫然无助的神色。柏林顿的体态形貌像个强者,行为做派也像个强者。他虽然多年都没有伟大的科研发现问世,但那也属正常:双螺旋结构这类才华横溢的原创发现,通常都是三十五岁之前的成就。随着科学家年龄的增长,他们是用经验和直觉去帮助和引导年轻的新生学者。柏林顿这方面就做得很好,他兼了三份教职,还执掌着基因泰公司的研究资金。然而,他却没有得到应得的那份尊重,其他科学家不喜欢他掺和政治。简妮本人就觉得他的科研能力强,政治上却是一团糟。

起初她乐于相信柏林顿所谓从澳洲下载文件的说辞,但回过神来却起了疑虑。他看见史蒂夫·洛根的时候,那表情是活见鬼,不是看见一张电话账单啊。

很多家庭都有“父母的秘密”。已婚妇女可能有个情人,只有她心知肚明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年轻姑娘可能生下孩子后会交给母亲,摇身一变装作孩子的姐姐,然后全家都会共同保守这个秘密。领养孩子的邻居、亲戚和朋友也会隐瞒真相。洛琳·洛根也许不是会对正当收养讳莫如深的人,但她有的是理由隐瞒史蒂夫的来历。但是柏林顿怎么会牵涉进去的?难不成他是史蒂夫的父亲?简妮不由得笑了。柏林顿虽说英俊,但他比史蒂夫足足要矮上六寸。虽说万事皆有可能,但这种解释还是太牵强。

老想不通的秘密让她有点儿心烦意乱。不管从哪个角度说,史蒂夫·洛根都代表了她的成功。首先,他本人是个守法公民,他的同胞兄弟却是个凶狠罪犯。史蒂夫验证了他的计算机搜索程序,还证实了她的犯罪理论。当然,她在证明自己的理论之前,还得找到上百对史蒂夫和德尼斯这样的双胞胎。不过即使如此,她现在的开头也不能再好了。

明天她要去见德尼斯,万一对方是个黑发矮子,那她就知道肯定哪儿出了大问题。但要是她想对了,对方就会是史蒂夫·洛根的翻版。

史蒂夫·洛根完全不知道自己可能是被收养的,这事让她有些震撼,看来要想办法制定章程应付这类情况。今后她可以先和受试者的父母联系,核实他们究竟对孩子透露了多少,然后再去拜访双胞胎。虽然这样会减慢工作速度,但必须做呀:她可没资格去揭开人家家里的秘密。

问题可以解决,但柏林顿的质疑和史蒂夫·洛根的怀疑却让她忧心忡忡,静不下来。她开始对项目的下一步计划焦虑不安起来。她想用软件检索联邦调查局的指纹档案。

这是个绝好的信息来源。存档的两千两百万人里,许多都曾是嫌疑犯或罪犯。要是她的程序管用,就能找到几百对双胞胎,包括分开抚养的那些。这可谓她研究的一次飞跃。但她得先拿到政府部门的许可。

她以前在学校里最要好的朋友叫吉塔·苏姆罗,是个印度裔数学天才,现在是联调局信息技术部门的高层管理人员。她在华盛顿特区上班,住在巴尔的摩。吉塔早前已经同意去问问上司,看看能不能和简妮合作,还保证这周末能有回音,但简妮现在就想催催她,于是拨通了她的号码。

吉塔出生于华盛顿,但口音带着印度次大陆腔,语调柔软,元音圆润。“嘿,简妮,周末过得怎么样?”她说。

“糟透了!”简妮对她说,“我妈的精神状况还是不行,我只好送她去养老院。”

“听到这些我很难过,她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