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第31/53页)
搜救队的画面被一个头部特写替代—是穿红色吊带裤的比尔·康宁汉。
“刚才看到的是进展中的搜救行动。不要错过下午四点的特别放送:我们的天空安全吗?你们看—我把舌头伸得足够长了—但整件事还是有股腥臭味,在我看来相当可疑。因为如果这架飞机真的坠毁了,那尸体去了哪儿?如果戴维·贝特曼和他的家人真的—死了—那我们为什么没有看到。现在我听说,ALC在事件发生后几个小时就发布了首家报道,声名狼藉的资金经理本·吉卜林据传也在飞机上—而且吉卜林刚好要被财政部起诉,因为他与我们的敌人有生意往来。没错,各位观众,他收了伊朗和朝鲜这些国家的钱,进行非法投资。也许这起灾难是敌国在处理细枝末节呢,为了一劳永逸地封住吉卜林这个叛徒的嘴。于是我们必须要问:为什么政府还没有按照实情,把这次坠机定性为—恐怖袭击?”
斯科特背对电视,用纸杯小口喝茶,他试图不去理会电视里的声音。
“同样重要的是,斯科特·伯勒斯,这个人是谁?”
等等,什么?斯科特又转过去。屏幕上是他十年前拍的一张照片—一张艺术家的肖像照,是为了配合他在芝加哥办的一场画廊展览。
“对,我知道,他们说他救了一个四岁的男孩,但是他是谁,他在那架飞机上做什么?”
现在是斯科特在文雅岛上住宅的现场画面。这怎么可能呢?斯科特看到三条腿的狗站在窗边,无声地狂吠。
“维基百科把他列为画家,但没有个人信息。我们联系了芝加哥画廊,据称2010年,伯勒斯先生在那里举办了他的最后一场展览,但他们声称从没见过他。所以你们想一下,一个无名画家,五年里没有展出过一幅画,他是怎么登上那架奢侈的私人飞机的?机上可是纽约最富有的两个人。”
斯科特看着电视上自己的家。那是一栋木瓦盖的单层小屋,他从一个希腊渔民手上租下的,一个月900美元。它需要粉刷了—他在等康宁汉那个必然的笑话,粉刷匠的房子也需要粉刷—但他没讲。
“所以现在,本频道现场直播,本记者在问—有没有哪个人认识这个神秘画家?请打电话给电视台,说服我相信伯勒斯先生是真的,不是某个潜伏间谍冒充的一个过气画家,刚刚被ISIS激活。”
斯科特小口喝着茶,意识到两名士兵的注视目光。他感觉身后有人。
“看起来回家已经不可能了。”格斯走到斯科特的身后说。
“显然如此。”斯科特转过身来说,同时感觉到一种完全陌生的断裂,内在的他与外界对他的新想法。他作为一个公众形象的新身份,他的名字被名人刻薄地念出来。如果他回家,他就会走出自己的生活,走进那个屏幕。他会变成他们的人。
格斯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走过去把它关掉。
“你有地方躲几天吗?”他说,“不要引人注目。”
斯科特想了想,大脑一片空白。他给自己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然后把他丢在加油站的停车场里。某个地方有表兄弟,有个前任未婚妻,但他不得不相信,这些人已经被现代的好奇宝宝用谷歌搜索发现了。他需要的是一个非线性的人,一个似乎随机生成的名字,没有哪个私家侦探和计算机程序能预测出来。
然后一个名字进入他的脑海,某根宇宙神经突然火花四溅。爱尔兰音调念出的两个词描绘出一幅画面:一个身家十亿的金发女人。
“是的,我想我知道要打给谁了。”他说。
孤儿
埃莉诺记得她和姐姐还是少女的时候,不分你的和我的。她和美琪拥有的一切都是共用的,发梳、条纹连衣裙、波点连衣裙和半新的《蓬头安经典故事集》。她们以前常坐在农舍的水槽里,照着镜子,互相梳头。客厅里在播放唱片—皮特·西格尔和阿罗·古瑟瑞,或者酋长乐队—伴着父亲做饭的声音。美琪·格林威和埃莉诺·格林威,8岁和6岁,或者12岁和10岁,一起听着CD,为同样的男孩着迷。埃莉诺是年纪小的那个,发色偏淡,古灵精怪。美琪有自己独特的舞蹈,她会拿着长缎带快速转动,直到晕眩为止。埃莉诺会看着她,一直笑着。
对埃莉诺来说,她从来没有过“自我”时期。她脑海中的每句话都以“我们”起头。然后美琪去上大学了,埃莉诺不得不学习如何独处。她记得第一个连休三天的周末,她在空空的房间里旋转,等待不再响起的笑声。她记得那种感觉,孤单一人的感觉,就像骨头里有小虫。于是周一上学时,她纵身跳下男生的悬崖,第一次大开眼界,知道与别人成双成对是什么感觉。等到周五,她已经和保罗·阿斯彭确定关系。三个星期后,他们的恋情结束,她的伴侣换成了达蒙·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