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4/8页)

“我不会生气的,”他柔声道,“跟我讲吧。”

“肖恩死后再没有人碰过我那个地方,那种感觉让我想起了他。”

“你丈夫。”

她点头。

“多久了?”

“十年了。”

“那是很久了。”

“我很忠诚,”她含着泪说,“就像你一样。”

他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结过两次婚,但离出轨这么近还是头一回。”

“我们都是傻瓜吗?”她说。

“也许。我们应该忘记过去,把握每时每刻,为今天而活。”

飞机像是撞到什么似的猛地空了一下。他们的脸碰到了一起,灯光闪烁着、飞机剧烈地晃动着。南茜全然忘记了接吻的事,赶紧扶到莫巍身上。

气流和缓一些后,她看到他嘴唇流出的血。“你咬我。”他可怜兮兮地咧嘴笑道。

“对不起。”

“我很高兴。但愿能留个疤。”

她用力拥抱着他,心中满满的爱意。

狂风肆虐的时候,他们就在地板上躺在一起。下一个间歇时莫巍说:“我们试试能不能挪到床上——那儿可比地毯舒服。”

南茜点头。她撑起手和膝盖,爬过地板再爬到床铺上。莫巍尾随其后,躺到她旁边。他搂住她,她贴着他的睡衣依偎着。

每回气流变恶劣,她都会像将自己绑在桅杆上的水手一样牢牢抱住他。缓和的时候她就放松,他则会轻轻抚慰着她,让她安心。

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她是被门外的叫声吵醒的。“是乘务员!”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莫巍的怀里。“噢,上帝。”她惊慌地说。她坐起身,发疯似的四处看。

莫巍用手定住她的肩,然后高声冲着外面威严地喝道:“等一下。”

一个被吓得不轻的声音回答:“好的,先生,不着急。”

莫巍侧身下床,起身将被子拉起盖住南茜。她感激地冲他笑了一下,翻过身去,装作没睡醒的样子,这样她就不用看乘务员了。

她听到莫巍打开门,乘务员走了进来。“早上好!”他雀跃地说。新鲜的咖啡香飘进了南茜的鼻孔。“现在是英国时间上午九点半,纽约时间凌晨四点半,也是纽芬兰的早晨六点。”

莫巍说:“你刚刚说,英国时间九点半但纽芬兰是六点?他们比英国时间晚三个‘半’小时?”

“是的,先生。纽芬兰标准时间比格林尼治标准时间滞后三个半钟头。”

“我还不知道有取半小时的时区,这肯定让写航班时刻表的人很难过。我们离降落还有多久?”

“我们三十分钟后降落,比计划只晚了一个小时。因为风暴有所延误。”乘务员撤步出去,关上了门。

南茜转过身来。莫巍拉开百叶窗,天已经亮了。她看着他倒咖啡的样子,之前夜里的一连串画面又历历在目了:莫巍在风暴中握住她的手,他们俩一起跌在地板上,他把手放到她的胸脯上,她在飞机晃动的时候依偎在他怀中,他抚慰着哄她入眠。她心想:上帝啊,我好喜欢这个男人。

“你要什么样的?”他说。

“黑咖,不加糖。”

“和我一样。”他递给她一杯。

她感激地呷了起来。她忽然想知道成百上千件和莫巍有关的事情。他喜欢玩网球、听歌剧,还是购物?他经常读书吗?他习惯怎么打领结?他的鞋是自己擦的吗?她看着喝咖啡的他,发觉这些问题自己竟都能猜出个大概。他八成会打网球,但很少读小说,而且绝对不会喜欢逛街购物。他牌技精湛,但舞技很烂。

“想什么呢?”他说,“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纠结我得到寿险赔付的风险概率一样。”

她乐了。“你喜欢什么音乐?”

“我是个音痴,”他说,“我还是个小子的时候,也就是打仗之前,舞厅里到处都在放拉格泰姆爵士舞曲。我喜欢那个杰作,但不太会跳。你呢?”

“啊,我跳是跳,不过是被逼的。我每个周六早晨都会穿着白色褶裙戴上白手套去舞蹈学校,跟一个十二岁的穿西装的小孩儿学跳交谊舞。我母亲觉得这会是我进入波士顿社会最顶层的敲门砖。这当然不是。所幸的是我不在乎,我对爸的工厂更感兴趣。这让母亲失望极了。你在‘世界大战’的时候打仗了吗?”

“嗯,”一丝愁容掠过他的脸庞,“我在伊普尔打过,”他念的是“围卜一”,“我当时发誓,再有哪代年轻人去送命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可我没想到会有希特勒。”

她同情地看着他,他抬起眼。彼此的眼神缠在一起。她知道,他也在想他们夜里亲吻爱抚的样子。她忽然又开始难为情了。她别过脸看窗外,看到了陆地。她这才想起,她还要在博特伍德接到一通将决定她生死的决定性电话。“我们快到了!”她说。她一跃而起,“我得更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