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接到柏原称希望立刻见面的电话,功一就猜到了个中原委。他竭力不让对方察觉自己的激动,平静地问道:“案子有什么新发现吗?”

“还谈不上,但发现了一些需要你确认的事。打扰你工作不好意思。能见面吗?我去东京也行。”柏原的声调很节制,似乎掌握了某种确定的东西。

“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也不是,但我想直接与你交谈,这样对你也比较好。”

“好,我现在就有空。”

“谢谢。在哪儿方便?”

“你要是能来东京车站,就太好了。”

“可以。你还在工作吧?不好意思。”

“不客气,这也是要紧事。”

约好在东京站内一家咖啡店见面后,功一挂断电话。泰辅不安地坐在旁边的床上。功一说出通话内容。

“就是那件事?”泰辅皱起眉头。

“估计找到那家DVD店了,恐怕连是户神亭的旧址都查到了。”

“会吗?”

“否则不会打电话来。看来警察在我们铺设的轨道上跑得挺顺利啊。”

功一起身打开衣橱。已对柏原谎称自己在设计师事务所工作,必须换上不使他起疑的服装。

“警察若盯上户神亭,我们就得少活动了吧?”泰辅道。

“自然,但必要时还得出手,否则恐怕难以善始善终。”

“你指菜谱行动?”

“对,告诉静时间不多了。警察不久就要调查户神政行,老在他们身边转悠太危险。”

“嗯,一会儿就说。”

功一点点头,从衣橱里取出夹克和运动裤。

“哥,警察能逮捕户神政行吗?”泰辅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逮捕怎么行?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才给他们找齐证据吗?”

“可我觉得户神不会那么爽快就坦白。就算警察将证据放在他面前,估计他也会搪塞,或声称有人陷害他。”

“很有可能。不,他肯定会说,根本不知道什么有明的手表,更不记得曾将其藏在以前家里的天花板上。”

“那不就糟了?”

“放心。”功一边换衣服边俯视弟弟,“据说大多数嫌疑人在证据面前都不肯老实承认,也有人提出遭人陷害。可不管户神说什么,警察都不会理睬。”

“那就好……”

“怎么?有什么放不下的?”

“倒也不是。”

“有什么话就痛快地说,这样可不像你。”

“我自己也没理清楚。”泰辅挠了挠头,“哥的计划是要警察这么想:杀了我们父母的凶手偷走了糖果罐,因为里面装有现金或值钱的东西。现金用完后,就将罐子藏到家里的天花板上。凶手搬家后,那里成了DVD店。有小偷进了那家店,发现了天花板上的罐子,以为里面有值钱的东西。是吧?”

“还有下文呢。那个小偷负债累累,走投无路,所以才入室盗窃。结果没偷到什么大失所望,又偷了一辆车,漫无目的地开到了海边,就想到了自杀,并给名叫智子的独生女儿写遗书,却只写到一半。在走水海岸偷了一艘小艇,投海自杀。警察的想象力要发挥到这种地步才好啊。”继续换衣服的功一说道。

“智子是小偷的独生女儿?我还以为是他老婆。”

“怎样都行,反正是个对于小偷极为重要的女人。总之,不留下遗书,就无法让警察理解成他是自杀。”

“警察会相信吗?”

“不知道。找不到尸体,或许会怀疑是假自杀。”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小偷真自杀还是假自杀和有明凶杀案毫无关系。重要的是有这个小偷,应该说是让警察觉得有这个小偷。正因如此,柏原才会找到DVD店。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毫无纰漏。只要静能圆满完成菜谱行动,我们的演出就结束了。”

泰辅依然阴沉着脸。

功一不由得焦躁起来。“有意见?”

泰辅急忙摇了摇头。“没,只是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合适吗?”

“什么?”

“糖果罐。凶手在搬家时遗忘在了天花板上,会有这种事吗?它对凶手来说可是致命的啊。”

“一般不会。”

“那警察还不怀疑?”

“怎么怀疑?怀疑有人做了手脚?”

“那就不知道了。”

“没关系,稍稍有些不自然的地方无妨。”功一道,“人类的行为并非都能用理性来解释。或者应该说,不合情理的地方居多。盗窃杀人犯将罪证藏到天花板上,搬家时竟然忘了,这确实不太自然,有些鲁莽。但人就是这样,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还有,对于警察来说,那种事无关紧要。”

“什么事?”

“你在质疑为什么凶手会将那么重要的证据忘了,他们不会这么考虑。即便稍加考虑,也不会因此放弃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只要不放弃证据,稍有疑问他们也不会深究。警察就是这样。我以前在打工的地方被怀疑偷了营业款。因为肯定是内部人作案,而其他店员都有不在场证明。其实如果我要偷,必须躲过很多人的眼睛。可警察置之不理,只是一个劲儿地狂吼‘是你偷的吧?快点承认’。若非后来证实是店主的傻儿子干的,我就成罪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