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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功一的回答,萩村大失所望,同时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十四年了,他当时只是个小学生,若能了解父亲的交际圈,反倒是件稀罕事。

“你听他说起别的洋食屋,仅限于背地里说坏话……那家店在什么地方,在那里干活儿的人,诸如此类的信息,如果想得起来就请告诉我们,不论多么小的细节都没关系。”萩村说。

功一抱起胳膊,像在沉思,随即又迷惑地望着萩村问道:“这事与案子有关?凶手是同行?”

“不。”萩村赶紧摆了摆手,“现在还什么都不能确定。这个同行有可能以某种方式涉案,所以问问你。”

“找到新线索了吧?”功一轮流看了看萩村和柏原,“能透露吗?”

两位警察感到很棘手。萩村愿意让遗属了解侦查进展,但遗属方面又不能保证不泄露信息。如果遗属接触媒体就糟了,况且,还必须防备猜出了嫌疑人的遗属做出过激行为。

“前几天给我看了手表,祝贺我家饭店开张那块,是从那里了解到的?”

萩村正在踌躇,柏原开口了:“就是这么回事儿。我们了解到那块表是被人从某处偷来的。为什么表会在那里呢?在调查与彼处有关的人时,发现了一家洋食屋。这与案子是否有关尚不得而知。仅仅因为是家洋食屋,我们才感兴趣,目前还无法详细解释。”

萩村暗暗佩服柏原解释得高明。隐去了核心,只讲些有关手表调查的过程。

功一皱眉思索,又展开眉头,转向萩村。“刚才你问起户神亭?这家店正被你们调查?”

萩村只得点点头。“正如柏原所言,现情况不明,也可能与案子无关。你不要抱有特别的想法,你只须信任我们,等着破案就行。”

功一苦笑了一下。“我没想赶到你们前面。了解询问意图后才好认真考虑……仅此而已。”

“哦。”萩村说道。

“呃,刚才说什么来着?问我父亲有没有说过别的洋食屋?”功一以手支颐,抿紧嘴唇,像正在儿时记忆中翻江倒海般探寻。

“有没有说过别家店的特色?”

“特色?”

“比如与众不同的服务。”

功一晃着肩膀笑了。“洋食屋还会有这些?”

“只是举个例子。”

“服务……”功一的神情也认真起来,“倒曾说起过一家送外卖的洋食屋。”“外卖?”

“我们店不送外卖,因为人手不够。听说父亲在常去的那个地方叫过洋食屋的外卖,说红烩牛肉饭极难吃。我父亲总是说同行店的坏话。”

萩村心想,这不大可能是户神亭。那里的牛肉饭大受欢迎,再说,他们生意那么好,估计也无暇送外卖。

“去哪儿?”柏原问道。

“什么?”

“你父亲常去哪里?开店不是很忙吗?”

“这倒是,但星期天休息。”功一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呼一声,稍稍张开了嘴巴。

“怎么?”萩村问。

功一低下头,有些发窘地咬紧嘴唇。

萩村又问了一遍,他抬起头,说:“就是那个,赛马,赌博。”

“啊……倒卖马票的地方?”

功一收紧下巴。“当时不知道那家店不正经。好像就是父亲去赛马时,说起过送外卖的事。”

“嗯。”萩村点点头。他对那件案子没兴趣。四年前就已弄清,那伙倒卖马票的人与本案无关。他将目光投向柏原,却大吃一惊。柏原正目光严肃地望过来,似乎要传递某种讯息。

“怎么?”萩村问道。

“没什么。他也很忙,我想今天就到此为止,让他慢慢回忆,怎么样?”

“哦……好。”萩村猜到了柏原的心思。肯定是他注意到了重大问题,却不愿当着功一的面说。

“今天就到此为止,打扰你了。”萩村对功一说道。

“这就行了?”谈话突然中断,功一显得有些迷惑。

“会再跟你联系,到时还请配合。非常感谢。”

“哦……”功一点点头站了起来。

“还没和弟弟联系上?”柏原问道,“是叫泰辅吧?听你说过,一直没见面。联系方式也不知道?”

功一似被戳到痛处,挠了挠耳背。“若要联系也不是没办法……”

“联系一下吧,或许会要他协助调查。”

“已经过了十四年,凶手长什么样,他应该也忘了。”

“这也要请你确认。”

功一不知所措地眨了一下眼睛,低声道:“我试试,估计他的电话号码没变。”

“嗯,联系一下吧。这样对你们也有好处。”

功一闻言歪了歪脑袋,告辞离去。

“他为什么不和弟弟见面?”萩村问。

“他弟弟刚从孤儿院出来时好像跟他一起生活,可他看不惯弟弟吊儿郎当的样子,两人吵翻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