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东京谜案(第4/14页)

“填饱肚子后,一个人语气恭敬地问:‘赶了一天的路,你看要不要休息一晚,明儿个再走?’另一人说:‘不休息,直接赶夜路,省得夜长梦多。’两人拿起武器,站起来,灭了灯,准备押那囚犯出门。灯刚灭时,眼睛看什么都是一团黑,所以那两人起身的一瞬间,我什么也没看清,只隐约看见那囚犯的身影动了动,然后听见铁链子稀里哗啦地响了几响,接着嘭嘭两声,大堂里便没了动静。我在穿堂门后等了片刻,始终没传来半点动静,于是壮着胆子走出去,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

借助灯光的照明,杜心五看见那两人已经倒在地上,身下有鲜血流出,看样子已经死了。那囚犯靠住土墙坐着,身上还缠着铁链,但双手已经抽脱出来,腹部插着一柄弧形刀。油灯点亮时,那囚犯翻开眼皮,目光微微向上斜,盯着杜心五。从那囚犯的眼睛里,杜心五读出了十分真诚的恳求。杜心五知道,那囚犯恐怕不行了,而在死前,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事后我才发现,原来厨台的清水和柜台上的米酒都被下了蒙汗药,想来是那黑店店主干的。那两人喝了从店里汲的水,多半受了影响,所以那囚犯在灭灯之时拼尽全力一搏,这才击杀了两人,但那囚犯自己却也被弧形刀刺中腹部,眼看是活不成了。我觉得他有话要对我讲,所以凑过去,问他是不是要说什么。他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去御捕门……找白锦瑟……就说天道……天道的代码,藏在我……我心里……’可是他没来得及将代码的内容说出,便咽了气。”

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地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又莫名其妙地同归于尽了。杜心五不知道这些人之间有什么仇怨,他无法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觉得有些悲凉。第二天天亮后,他将三具尸体搬到山后,准备将三具尸体埋在那些无名尸骨的旁边,使他们不至于死无葬身之所。

“我先埋了那两人的尸体,然后埋那囚犯的尸体。那囚犯身上还捆绑着铁链,我想他死后能轻松些,所以俯身去解那些铁链,哪知却被我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

“我解开铁链后,发现他的左侧胸膛隆起,比右侧胸膛明显高出了许多。我拉开他的衣服,发现他身上有很多伤疤,多半是与那些抓他的人拼斗时留下的。在他的左侧胸膛上,有一道很长的伤口,已经缝合起来。

“我走镖时少不了与山匪贼盗动手,自己也受过伤,知道受了刀伤后如果没处理好,就会感染脓肿,但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肿胀到那等吓人的程度!我当时觉得有些反常,于是伸手按了按那囚犯的左胸,立刻发现了异样。我冒着对尸体的大不敬,用匕首挑断他左胸伤口的缝合线,拨开伤口,发现肉里面竟然藏着东西。那是一节竹筒!

“我这下子猛地明白过来。左胸膛就是心脏所在,那囚犯临死前曾说,天道的代码藏在他的心里,原来竟是这个意思。我猜想那囚犯在拼斗时,左胸受了重伤,知道难以逃脱,索性在被抓住之前,将东西放入竹筒,藏进了左胸的伤口里,并用线缝合起来。也难怪那两人找不到了,还喝问他把代码交给了什么人。别说他们了,谁又能想到,一个活人,竟敢把东西藏在自己的肉里呢?这需要承受多大的痛楚啊!”虽说已过去了十六年,但杜心五回想起这些事时,仍不禁摇头,显得仍难以置信,“我取出了那节竹筒,我知道所谓的天道的代码,就藏在竹筒里。当时我心想,就冲那囚犯缝肉藏物的勇狠之气,无论如何,我也要去御捕门找到白锦瑟,将这节竹筒亲手转交。”

找一个人转交一样东西,看起来,这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至少当时杜心五是这么认为的。但后来发生的事,却让他改变了这个看法。

埋好尸体后,杜心五回到了重庆。他已有些厌倦,不想再继续走镖,于是趁这机会,辞去了金龙镖局的生计,独自一人去了北京。

到北京后,他找到御捕门总领衙门,但守卫拦住不让进,于是他向守卫打听,向进进出出的捕者打听,哪知竟没一个人知道白锦瑟是谁。

杜心五不死心。他仗着拳脚上的本事,在京城里找了一份看守皇城大门的活路,一边赚钱糊口,一边打听白锦瑟的下落。几个月里,他问过平头百姓,问过进出皇城的大小官员,但还是没人能告诉他白锦瑟究竟是谁。似乎白锦瑟这三个字,只是一个杜撰出来的人名。杜心五暗暗奇怪,心想总不成是那囚犯临死前说错了人名,抑或是他听错了吧。

“我白找了几个月,心里烦闷,有一晚拿出竹筒端详,越想越是生气。再加上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好奇心又越来越重,终于没能忍住,打开了那节竹筒。那节竹筒用蜡封着口,我用匕首戳开封口,发现里面塞了一团白布。我取出白布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串古里古怪的代码,读起来十分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