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封(第96/125页)
“是的,是,我明白。”教授终于做出了反应,他嘟囔着,嗓音浑厚。
韦内罗夫人把托盘推到教授面前。托莱亚机械地端起小茶杯,低下头,小口喝着,但他还是感觉眩晕。韦内罗把托盘拉回到自己面前,拿起那只钴蓝色的小杯子,喝了一小口,然后放回到托盘上。她的面色还是那么苍白,嘴巴还是那么灵活,仿佛她也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抱歉,你还没有机会遇见那只郎猫。仍然有某些迹象存在——一种情感,一种不肯定的东西。”
教授感觉有些紧张,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然而,塔维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发闷,但很响,似乎整栋房子都跟着摇晃起来。囚禁中的黑色澳大利亚犬聚集了多么大的能量啊!女士把手从冰凉、结实的狗脖子上拿开。她举起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接着,落下,轻轻地给了那家伙一巴掌。塔维看着她的眼睛,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低吟。它重复着刚才那种难听、可怕的咆哮,手掌又落在它的身上,很迅速,一连打了三下。猎狗安静下来,在地板上伸展着自己的身体,脑袋放在客人的包上。
“你们这些人似乎还不想放弃爱情。哪怕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哪怕别人认为你们很聪明。照我说,这根本不是聪明的表现。你还想被人爱吗?你已经目睹了你所带来的那么多仇恨?祖先们为你的一生唱过赞歌吗?跟生命相比,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人的生命是最大的价值,祖先们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吗?人生苦短,如果生命是我们唯一拥有的东西,你怎样才能避免歇斯底里呢?至少,假如祖先允诺给你其他的东西,来生——涅槃,或者,管它是什么!”
韦内罗此时情绪激动——可以希望她坦白更多的内容。阿纳托尔·多米尼克·万恰·沃伊诺夫侦探星期六上午突然现身于调查现场,这个决定没有做错,一切都是他希望得到的。不仅有咖啡和甜点,还有重要的证言。哇,没错,终于成功了!
“你认为塔维是罪犯吗?我不反驳你的看法。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并不确切了解他过去做的事情,以及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我只知道,他娶了我身患残疾的朋友为妻,对她十分地照顾,就是我的朋友托利。我可能以前跟你提过。在你感兴趣的那个时代,发生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我的朋友成了聋哑人,而且还——让我怎么说呢?——变得非常敏感,可以这样说。你知道,世界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了,不是了。”
万恰先生直盯盯地看着韦内罗夫人的眼睛,而夫人则直盯盯地看着侦探的眼睛。
“对那个时刻的描述——现在谁能说啊?会遭遇更多的冷漠。你们这些人就缺乏这个——冷漠。我敢保证,这是真正的力量。在冷漠背后有一股真正的力量。我相信,塔维明白这一点。甚至在那个时候就明白了。”
女主人眼中的光芒似乎已经消失了,她的语速越来越快。
“那个时候,你正在执着地调查40年前的事情。谁知道呢?谁——?我们一起仔细看看剧本中下一幕发生的事情吧。今天,我们要保护自己,抵御他人,好比你要保护自己抵御猎狗。应该说,保护自己,抵御有猎狗帮助的人。”塔维的妈妈纠正自己的说法,与此同时,不怀好意地瞥了猎狗一眼。
“如果我发现你害怕,我就咬你。如果我察觉你懦弱,我就向你进攻。我砸烂你的大门,砸烂你的窗户,还有房子,我一把火烧死你。我让烧焦的尸体晚间回去看望你。有例外吗?例外是什么?你的那些朋友?慈善家医生?家庭主妇、洗衣女工、司机——高兴接受上帝怜悯的病人!心理疗法,工作疗法,发挥工作者最大效能的方法,管它是什么方法。还有那个班比诺·加夫通,宏大的计划让他昏了头,不是吗?一个记者,一个生活在今天,生活在这个时代的记者!他甚至改用他夫人的名字,加夫通!想表明什么?究竟是什么?形势在发展?我们不再加以区分,不再报复那些年老的退伍军人?对吗?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他明白,他不是傻瓜。不是吗?告诉他,精选出来的傻瓜比普通傻瓜还要愚蠢。他们是傻瓜挑选出来的傻瓜,就这样跟他说。”
可怜的韦内罗准备发起进攻了。刚才,她居然证明自己认识毛里丘·加夫通,认识马尔加医生,也认识这个痛苦的侦探阿纳托尔·多米尼克·万恰·沃伊诺夫。
但是,这个亲爱的老家伙,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表演还没有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