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不安静的夜里,一个黑影溜进了大同都督府的大牢,轻松地解决了狱卒和看守,拿着钥匙开启了陈六一被关押的牢房。

陈六一听见牢门被打开,没有抬头,来人只是走到陈六一身边。

陈六一这才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正是胡光子站在身旁。

“统领,快走吧。”胡光子看了看外面,一边给陈六一打开手脚上的枷锁一边说,“余逊尧这几天带兵出征了,我见今天守卫松懈,便进来了。”

陈六一被关押数日,身上没了力气,他硬撑着站了起来。胡光子伸出手肘撑住他,另一只手持刀,两人就这样离开了大同都督府。

呼吸着牢房外的空气,陈六一仿若重获新生,他本以为自己会被押送到京城然后等待处决,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之日,真是世事难料。逃出的路上,陈六一问胡光子:“你刚刚说余逊尧出征了,是去哪儿?”

“去北疆,大同府往北,察哈尔边界。”

“为何?战况如何?”陈六一焦急地问。

“鞑靼族继承人指认汉人杀了他们可汗,所以举兵侵犯大明想要复仇。昨日开战,鞑靼军队中了埋伏,西北军大获全胜。还听说,鞑靼王根本没有死,只因避难投奔了大同都督府。”胡光子摇了摇头,说,“真是复杂。”

可陈六一却心知肚明,一定是谭少卿带鞑靼王离开了关外。听闻西北军大胜,陈六一悬着的心却放下不少。

胡光子带陈六一到了大同府郊外的一个农户家中,他找了身干净衣服给陈六一换上,低声说:“这地方很安全,就两口人,我给了他们五两银子,说暂住在这里接上我叔叔,过几日到太原做工,他们高兴坏了。”

陈六一点头,说:“此地不宜久留,待我体力恢复一点,就回京。”

“刚才的事,还没跟您讲完。”胡光子的两撇胡子抖着,说,“昨日西北军大胜之后,送鞑靼王回关外,鞑靼部落的臣子迎鞑靼王回营之后,您猜怎么着?”

陈六一眉头一皱,问:“怎么了?”

胡光子一笑,撇着嘴摇了摇头,说:“鞑靼王刚进军营,没承想,可汗继承人乞兀儿一刀就把他喉咙割断了!死了!”胡光子一嘬牙花子:“啧啧啧……”

“什么?”陈六一双目圆睁,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见胡光子的脸扭曲着,嘴动来动去,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统领……统领!”胡光子推了推陈六一的胳膊。

陈六一听见胡光子在唤自己,他咽了口唾沫,压制住情绪,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胡光子搓着下巴说,“后来,乞兀儿直接宣布继位。现场也有几个部落首领反对他,可是乞兀儿绝非善类,他当即就命人把那些反对他的人全绑了,挂在营帐之外,活活烧死了!”

“烧死……”陈六一脸皱成一团。

“对。这样一来,鞑靼各部落根本没有人再敢公然反对他了。听说这个乞兀儿非常凶残,昨日失守的几名将领,直接被拖回去腰斩、剥皮……”

“剥皮?腰斩?”

“千真万确!这些都是咱们的鞑靼探子古雷斯亲眼所见。看来,北方边境近几年都不会有什么安定日子了。统领,咱们还是快点回京吧。”胡光子撇着嘴,没发现陈六一已经陷入了沉思。

陈六一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