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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常常是,”海顿简单地说,“潘西在前面跑,我躲在他后面,罗埃和托比做些跑腿的事。”

这时史迈利彬彬有礼地问,卡拉有没有想到过要海顿本人接手圆场,为什么要有个别人做掩蔽呢?海顿迟迟不回答,史迈利忽然想到,卡拉像老总一样很可能认为海顿当副手更合适。

海顿说,作证计划是铤而走险的事。海顿知道老总一定已经越来越有把握了。从他抽看的档案来分析,全是海顿所破坏的或者造成破坏的计划,这就很令人不安了。而且老总也把怀疑对象缩小到一定年龄和级别的人……

“我打一下岔,斯蒂夫契克原来的建议是真的吗?”史迈利问。

“当然不,”海顿说,真的吃了一惊,“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当然有斯蒂夫契克其人。他是个很杰出的捷克将领。但他从来没有向谁提出过什么建议。”

这时史迈利发现海顿说话期期艾艾了。他第一次似乎真的对于自己的行为是否合乎道德感到不安。他的态度明显地变成了为自己辩解的态度。

“显然,我们必须确定知道,老总一定会上钩,他怎么上钩……还有他会派什么人去。我们不能让他派一个小喽啰去,必须是个大角色,这件事才显得当真。我们知道他只能选一个主流以外的人,不知巫术计划的人。如果我们方面是个捷克人,他就当然只能选个会说捷克语的人去。”

“我们要一个圆场老手,能够把这大庙拖垮一些的人。”

“对,”史迈利说,他记起了山顶上那个喘气流汗的人,“对,我明白这道理。”

“他妈的,我不是把他弄回来了吗?”海顿忿忿地说。

“是啊,这是你够朋友的地方。告诉我,吉姆去执行那次作证计划任务时,临走前来看过你吗?”

“来看过。”

“来说什么?”

海顿迟疑了很久,结果没有回答。但是答案还是明摆在那里:他的眼光突然失神,他瘦削的脸上掠过内疚的阴影。史迈利想,他来找你,因为他爱你。他来警告你,就像他来告诉我老总神经错乱了一样,但是他没有找到我,因为我在柏林。吉姆自始至终都在背后掩护着你。

海顿又说道,还有,这必须是最近发生过反革命事件的国家。因此说老实话,捷克是惟一的地方。

史迈利好像没有在留神谛听。

“你为什么要把他弄回来?”他问道,“为了友情?为了他没有多大作用而你又掌握一切有利的条件?”

海顿说,不是那么一回事。只要吉姆在捷克监牢里多待一天(他没有说俄国监牢),就有人出来为他说话,把他看做是一把钥匙。但是一见他回了国,白厅里人人都想把他的嘴封住,对于遣返回来的人员都是那样的。

“我很奇怪卡拉没有把他枪毙了事。还是因为你的缘故他才手下留情?”

但是这时海顿又漫无边际地在说些半调子的政治理论了。

最后他说到了自己,在史迈利的心目中,他已越来越渺小,变成一个卑鄙小人了。他说,他听说尤奈斯库38最近答应写一个剧本,其中主角一言不发,而周围的旁人则喋喋不休,他听了很感动。将来心理分析家和当代的历史学家来分析他时,他希望他们会记得他对自己的看法就是这样。他说作为一个艺术家,他要说的话在十七岁的时候都已说了。对于后来的岁月,你总得有些作为。他很抱歉,他不能带一些朋友去。他希望史迈利以后想起他来对他会有好感。

史迈利那时想告诉他,他想到他的时候绝不会那样,还会想再说些别的,但是这样做似乎没有意义,而且海顿又开始流鼻血了。

“哦,我想起来了,他们要我告诉你要避免大事宣扬。迈尔斯·塞康比对这一点很在乎。”

海顿这时居然笑了一下。他说,他在暗中已把圆场搞得一塌糊涂,现在不想在公开场合再搞一遍。

史迈利临走之前,问了他仍关心的一个问题。

“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安恩。你有什么特别的话要我转告她吗?”

需要经过一番解释,才能使他明白史迈利问题的意思。他起先以为史迈利说的是“琴”,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没有去见她。

“哦,是你的安恩。”他说,好像到处有不少安恩似的。

他解释道,这是卡拉的主意。卡拉早就意识到,史迈利是对地鼠杰拉德最大的威胁。“他说你很了不起。”

“谢谢你。”

“但是你有一个把柄:安恩。没有幻想的人的最后一个幻想。他认为如果大家都知道我是安恩的情人,你在别的事情上也就无法保持头脑清醒了。”史迈利注意到,他的眼光非常呆滞。安恩说像锡蜡一样。“不要搞得太过分,但是如果可能的话,也算上一个。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