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第2/3页)

“除非是让我对着你的照片画。”我说,为找到解决办法而松了口气。

“成交。”他在口袋里摸索着,“你想现在就开始吗?”

“为什么不呢?”我耸耸肩。

他拿出一张照片,并把它放到我面前:“她是我的一个客户,你不觉得她很美吗?”

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我逐渐后退,离杰克,离那张照片远远的,但他不依不饶地跟着我,还咧嘴傻笑:“来吧,格蕾丝,别害羞,好好看看。毕竟,在接下来的几周里,你会时常看到她的。”

“绝不,”我啐道,“我绝不画她!”

“你当然会的。你同意了,记得吗?而且如果你食言的话,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吧?”我瞪着他,“答对了——米莉。你真的很想见她,不是吗?”

“如果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那就算了。”我说道,声音发紧。

“对不起,我本来想说的是:‘你真的很想再见到她,不是吗?’我很确定你不想把米莉留在某个收容所里自生自灭吧?”

“你最好不要动她一根手指!”我吼道。

“那么你最好去画画。如果你毁了这张照片,或者用任何方法让它面目全非,米莉会付出代价的。我会每天检查你的进度,如果我判定你画得太慢了,米莉也会付出代价的。而且,等你画完后,你还要接着画另一张,一张接着一张,直到我觉得足够了为止。”

“足够干什么?”我抽泣道,知道我又败下阵来。

“总有一天我会展示给你看的。我保证,格蕾丝,总有一天我会展示给你看的。”

在画第一幅画的时候,我一直哭啊哭。因为不得不看着一张鼻青脸肿、血肉模糊的脸,一小时又一小时,一天又一天。不得不详尽无遗地观察被打断的鼻子、裂开的嘴唇和瘀青的眼眶,并把它们重现在画布上。这超出了我肠胃的承受能力,我经常剧烈地呕吐。我知道,如果我想继续保持心智健全,必须得想办法处理画这么怪异的东西时所造成的心灵创伤。我发现给画中的女人取名字,并透过她们的伤痕累累,想象她们原来的样子,我能够临摹得更好。杰克从未输过一个案子,这点对我也有所帮助,因为这意味着照片上的女人——都是他的前客户——成功摆脱了虐待她们的伴侣。这都让我更加坚定了要逃离他的决心。如果她们能做到,那我也能。

当我们结婚约有四个月时,杰克觉得我们已经花了足够多的时间腻在一起,如果人们不起疑的话,我们可以恢复婚前的社交生活了。我们第一个去拜访的是莫伊拉和贾尔斯,但由于他们主要是杰克的朋友,我完全按照他的要求行动,扮演充满爱意的妻子。这么做让我的胃犯恶心,但我意识到如果不让他开始信任我,我就会被无限期地幽禁在房间里,而我逃跑的机会也会大幅度减少。

我知道我做对了。因为没过多久,他对我说,我们要去和他的同事们吃饭。当听到他们是同事而不是朋友时,我感到肾上腺素飙升。这足以让我确信这是个从他身边逃开的绝好机会。因为,比起已经被杰克的表象所蒙蔽的朋友,他们更有可能相信我的故事。而且如果运气再好一点点的话,杰克在公司里的成功可能意味着有人正等着这个机会在背后捅他一刀。我知道我必须得机灵点。杰克已经反复向我灌输,当有其他人在场时,我应该如何行动——不能独自离开,甚至去厕所也不行;不能跟着任何人进入另一个房间,甚至只是去端盘子也不行;不能与任何人私下交谈;除了快乐和满足,不能有其他的表情。

我想了一会儿才决定该如何行动。比起当着杰克的面求救,他非常擅长驳回我的控诉,我决定给某人写信会更好。因为如果我把一切都写下来,我被视为歇斯底里的疯女人的可能性就会小很多。老实说,考虑到杰克的威胁,在不久的将来,这看起来是最安全的方法。然而,我的手甚至连一小张纸也摸不到。我无法直接问杰克要,因为他会立刻起疑。他不仅会拒绝,此后还会像老鹰一样紧盯着我不放。

在半夜,我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主意:从他经过深思熟虑才提供给我的书籍中剪下相关的词。我用化妆包里的小指甲剪,剪下了“请”“救”“我”“我”“被”“囚禁”“叫”“警察”。我在想用什么办法把它们按顺序排列起来。最终,我把它们一个个摞了起来,最下面是“请”,最上面是“警察”。它们组成了非常小的一沓纸,有可能被错当成一团废纸并扔掉,这让我决定用我化妆包里的一根发绳把它们捆起来。我非常肯定地推断,不管是谁,发现一捆用发绳绑起来的小纸片,都会有足够的好奇心看看上面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