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在米莉告诉我杰克把她推下楼梯之后,摆脱他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大。尽管我让米莉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我还是不确定她会不会突然对贾尼丝说漏嘴,或者甚至当面指责杰克。我认为他想不到她竟有可能意识到她的跌落不只是个意外。人们很容易低估米莉,推测她的说话方式反映出她的脑子也不好使。实际上,她比人们愿意相信的聪明得多。我不知道如果杰克发现她很清楚当天发生了什么,他会怎么做。我猜他会立刻对她的指责不予理会,就像对我那样,并暗示她是嫉妒他和我在一起,试图通过对他莫须有的指控破坏我们的关系。

唯一能让我熬过低潮期的人是米莉。她和杰克相处起来无拘无束,甚至让我以为她忘记了他把她推下楼梯的事,或者至少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不管怎样,我都告诉自己,这是最佳选择。她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它很快就成了她的口头禅:“我喜欢你杰克,但我不喜欢乔奇·酷尼。”好像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并且想让我知道她在履行她的承诺。同样地,履行我的承诺的压力变大了,我开始计划我的下一步行动。

有了我试图寻求医生的帮助时得到的那次教训,我决定下一次行动时,附近的人越多越好。因此,当我觉得自己准备好再试一次时,央求杰克让我跟着他去购物,希望在这次出行中,我能得到店员或公众的帮助。当我下车时,看到一个警察站在离我几码远的地方,还以为我的祈祷应验了呢。甚至是当我试图挣脱时杰克紧抓住我的方式,也更加有力地证明了我被囚禁的事实。而当警察急匆匆地跑过来回应我的呼救时,老实说,我还以为我的磨难终于要结束了,直到他关切地问:“一切还好吗,安杰尔先生?”告诉我事情绝非如此。

从这一点看,我的行为恰好证实了他之前告诉当地警方的事实,即他的妻子有精神病史,并倾向于在公众场合引起骚乱,通常的做法是指控他囚禁了她。当杰克像钳子一样紧抓住我挥舞的四肢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向那个警察建议,让他去看看那座被我称之为监狱的房子。聚集起来的群众就在一旁看着,窃窃私语着精神病之类的话,并向杰克投来支持的目光。这时,一辆警车赶到。我和一位女警坐在后排,她正试图用安慰的语言止住我绝望的泪水。而之前的那个警察则询问了杰克为受虐妇女代言的工作情况。

后来,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我又回到了我本以为永远不会再看见的房间。他如此轻易就答应我陪他去购物,这件事本身印证了我在泰国就明白的道理,即是他让我以为自己赢了,然后夺走我的胜利,并从中汲取极大的乐趣。他享受为我的落败准备好一切条件,从他所扮演的角色中获得乐趣——我亲爱的容易厌倦的丈夫。他以我的无边绝望为乐。等一切结束后,又从对我的惩罚中找乐子。不仅如此,他那预知我下一步行动的能力,意味着我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

又过了三周后,我才再次见到米莉。而杰克的解释——我忙着见朋友,没空过来——让她既困惑又受伤,特别是当杰克如影随形地在我们左右,我无法告诉她真相时。我决定不再让她失望,开始遵守规矩,这样就能定期见到她了。然而,我的服从似乎没有让杰克满意,反而惹恼了他。我还以为我误解了他的意思,但就在此时他对我说,由于我的良好表现,他准备允许我再次拿起画笔。我怀疑他的意图,于是隐藏了自己的欢欣不让他看出来,并敷衍地给他一张清单,上面列出了我需要的东西,不敢相信他真的会把我要求的东西带给我。然而第二天,他如约而至,带来了各种颜色的粉彩和油画颜料,还有我的画架和一块新画布。

“只有一个规定,”当我为与老友重逢而感到高兴时,他说道,“由我来挑选题材。”

“你是什么意思?”我皱起眉头。

“你必须画我想让你画的东西,不能多也不能少。”

我警惕地看着他,努力揣摩他的意思,很想知道这是不是另一个游戏。“这取决于你想让我画什么。”我说。

“一幅肖像画。”

“一幅肖像画?”

“是的,你以前画过一些,不是吗?”

“是画过几幅。”

“很好,那么我想让你画一幅肖像画。”

“你的肖像?”

“你同不同意呢,格蕾丝?”

我的所有本能都告诉我拒绝他。然而,我不顾一切地渴望能再次画画,除了阅读以外,我希望能有其他事情填满我每天的时间。虽然一想到要画杰克就让我感到反胃,但我告诉自己,他基本上不会一连好几个小时站在那里为我摆姿势的。至少,我希望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