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第2/3页)

有人曾经在我写信时按响门铃,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临了。然而,杰克并没有走到对讲装置那里,看看谁在那儿,而是直接忽略了它。当我坐在电脑前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时,他也是这么做的。不过,当他护送我回我的房间时,除了又一个机会溜走了的沮丧之外,我还有一种近乎满足的感觉,特别是在我写信给父母之后。我几乎都快相信我告诉他们的谎言了,关于杰克和我是如何度过周末的,或者我们去参观了美丽的花园、乡间别墅,以及我没去过也不会去的其他地方,我却描述得如此详细。然而,情绪高涨得快,跌落得更快,一旦精神愉悦的状态过去,我感到比以前更加抑郁了。

门铃没有第三次响起,因此我回到床上并躺了下来。我焦躁不安、毫无睡意,于是决定尝试用冥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在杰克让我搬进这个房间后不久,因为害怕整天无所事事会把我逼疯,我自学了冥想。我变得非常在行,有时候我能成功地神游上几个小时,虽然我经常是这么觉得的,但实际上时间很可能短得多。我通常先想象米莉和我坐在一座美丽的花园里,我们的脚边有一条小狗。但不是茉莉——为了能够忘掉自我,我需要想些快乐的事情。然而今天,我无法放松,因为我能想到的唯一画面就是埃斯特驱车驶离了这座房子。因为与世隔绝,我变得非常迷信,我把这视作我完全搞错了的征兆,埃斯特并不是会帮助我的那个贵人。

在门铃响起后过了大约一小时时,我听见杰克上楼的声音。我努力猜测他是想来跟我玩某种游戏,还是只不过给我带来迟到的午餐。他打开了门锁。他的手上没有托盘,因此我准备好要玩他的某个虐待狂游戏,特别是当我看到他拿着一本书时。猛扑向那本书并把它从杰克手里夺走的冲动非常强烈,但我让自己保持无动于衷的表情,并尽量不去看它。我很好奇他这次设计了什么样的折磨。他知道我是多么渴望找点东西读——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央求他给我带张报纸,甚至一周给一次就行,帮我了解时事新闻,这样当我们出去吃饭时,我就不会显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了。因此,我很期待他会把书给我。不料在我伸手要拿书的那一刻,他把手缩了回去。

“我有东西要给你。”他开口道。

“什么?”我尽量表现得意兴阑珊。

“一本书。”他停顿了一下,“你喜欢吗?”

从杰克的嘴里说出来,它就变成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回答的问题了,说是不行,说不是也不行。“看情况。”我说,恨自己为了让他在这里待尽量长的时间——至少他是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反而延长了我的痛苦。

“看什么情况?”

“看它的书名。如果它叫《我与精神病患者的生活》,我就不感兴趣了。”

他露出微笑:“事实上,是埃斯特推荐的那本书。”

“而你决定买给我了?”

“不,是她顺道送过来的。”他停顿了一下,“在一般情况下,我会直接把它丢进垃圾桶里,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晚餐邀请,在下周六。在邮件末尾她还留了一小段附言,说她已经等不及要听听你对这本书的看法了。因此,我建议你务必在此之前读完它。”

“我不确定我是否有时间,但我会尽力的。”我告诉他。

“别耍小聪明,”他警告道,“你已经变得很擅长逃避惩罚了,但我只需要最微不足道的借口就能收拾你。”

他扬长而去,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书,读了第一页,了解它大概讲了什么。我立刻就知道我会爱上它,并且一想到只要花一两天的时间就能读完它,我就感到很遗憾。我在想,在正式开始读它前,我是否应该等一会儿,并限制自己一天只能读一章。然而,这种可能性依然存在:我还来不及读完,杰克就再次收回了它。我在床上安顿下来,准备享受我最美妙的一段漫长时光。我读了大约一小时后,才注意到我刚读过的一个词“好吗”比其他词显得更加突出,当我凑近细看,发现它被用铅笔画上了淡淡的阴影。

与此有关的事情让我的记忆泛起涟漪。我往回翻了几页,发现“事”这个字也被用同样的方法画上了重点。但颜色太淡了,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注意到它。我又往前翻了几页,碰见了“切”这个字,我认出它是更早引起我注意的那个字,虽然我把它的深色背景当成是印刷问题。我很好奇,继续往前翻,最终在这本书离开头更近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小小的“一”。

我把这些字都连起来——一切都好吗?

当我想到埃斯特可能是在给我传递信息时,我的心跳开始加快了。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一定有更多信息隐藏其中。我越来越兴奋,浏览了书的剩余部分,寻找阴影的迹象,我找到了“你”“需要”“吗”,以及在倒数第二页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