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尽管是度日如年,但我总是会惊讶地发现周日这么快就到了。今天是个例外,我情不自禁地感到沮丧,因为这个周末没有指望去看米莉了。我也不是非常确定,但当我们前两周连续去看她之后,杰克不像是会再带我去了。不过,他也有可能给我个惊喜,因此以防万一,我还是冲了个澡,他只允许我使用一块小手巾擦干身体和头发。浴巾和吹风机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奢侈品,更别提去发廊了。虽然在冬天擦干身体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也不全是坏事。我的头发远离了吹风机和剪刀,变得又长又亮,再加上一点心灵手巧,我可以把它盘成发髻,这样它就不会烦到我了。

事情并不总是那么糟糕。当我们第一次踏入这座房子时,我拥有一个更漂亮的卧室,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供我解闷,每次我企图逃跑,杰克就从我这里夺走一点儿。先是茶壶不见了,然后是录音机,再然后是书。没有能分散注意力的东西,我只能通过摆弄衣柜里的服饰来减轻让人变得日益愚钝的无聊感。我混搭出不同的套装,只是为了好玩。然而,在某次逃跑失败后,杰克让我搬出了那个房间,住到隔壁的斗室中。他撤走了那里所有能让我舒服点的东西,只留下一张床。他甚至大费周章地给窗户加了栏杆。失去了我的衣柜,意味着每天早晨我不得不指望他给我提供衣服穿。我很快也丧失了这项权利,现在除非我们要出去,不然我只能被迫整天穿着睡衣裤。虽然他每周三次带给我干净的衣服,但没有什么能缓解日复一日地穿着同样衣服的单调感,特别是到最后,每套衣服都是完全一模一样的。它们都拥有同样的款式和同样的颜色——黑色——没办法把一件与另一件区分开来。有一次,就在不久之前,我问他,我白天能不能穿条裙子换换口味,于是他带了一块我以前公寓里的窗帘给我,告诉我自己做一条。他觉得自己很有幽默感,因为他知道我没有剪刀,也没有针线。当他发现我第二天就穿上了它时——窗帘裹在我身上就像一件纱笼,这是从睡衣裤到连衣裙的华丽转身——被我的心灵手巧给惹恼了,他又把它拿走了。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他对埃斯特和其他人说的那个小玩笑,说我简直像一个女裁缝,会为自己做衣服。

他喜欢让我处于尴尬的境地,看我如何处理他在对话中冷不丁抛出的问题,希望我乱了阵脚,这样他就能惩罚我了。然而,我变得非常擅长补救我说过的话。就个人而言,我希望埃斯特或其他人能再问起关于组建缝纫小组的事情,这样杰克就不得不想办法让我摆脱它,也许他会先打断我的胳膊或用门夹我的手指。但迄今为止,他从未伤害过我的身体,虽然有几次我以为他会这么做。

下午的某个时候,我听见门铃声,于是立刻跳下床,把耳朵贴在门上。在相当长一段的时间里,这是我第一次感到有点兴奋,因为从没有人未经邀请前来拜访。我等待着,听杰克会不会让那人进来,不管他是谁,或者至少问问他想干什么。然而,屋里依然一片寂静,我知道他正在假装我们不在家——他运气不错,透过黑色大门,不可能看见停在车道上的汽车。当那人再次按响门铃时,这次显得更不耐烦了,我立刻想到了埃斯特。

最近我一直想到她,主要是因为上周在餐厅里她重复手机号码的方式。我越想就越确信她明白我知道,如果有朝一日我需要帮助的话,我会先去找埃斯特,而不是黛安娜,虽然需要再听一遍。而且后者跟我认识的时间更长。我已经失去了我所有的朋友,甚至是凯特和埃米莉,我本来以为她们两个会永远站在我身边。然而,我被迫断断续续地给她们发很简短的电子邮件——由杰克口授——在里面我吹嘘我的婚姻生活有多么精彩,并说我太忙了没空见她们,并断言她们的婚姻会很快枯竭。今年我甚至没收到她们寄来的生日卡片。

既然杰克已经摆脱了我的朋友,就允许我回复其他专门写给我的邮件——比如,我父母或黛安娜发的——而不再由他亲自回复了。然而,这只是为了让他们觉得信的内容真实可信,虽然我不太有把握,当他在我脖子上吹气时,我写的信能让他们觉得有多真实可信。在这种情况下,我会被带到他的书房,我很欢迎这些时刻的来临,因为电脑和电话都在我能摸到的范围内,向他人发出警报的潜在机会要比其他地方多得多。

当杰克让我坐下,而电脑和电话近在咫尺时,我总是会开始心跳加速。因为我一直抱有这种希望:他的注意力被引开足够长的时间,让我能一把抓起电话,迅速拨打999,向警方拼命地呼救。或者快速地敲击键盘,向我正在写信的对象发出求救信号,并在他阻止我之前按下“发送”键。这么做的诱惑非常大,但杰克总是很警惕。当我写信时,他就站在我上方,检查每条信息,然后才允许我按下“发送”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