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那晚,我结婚的当晚,当我在淋浴后步入卧室时,困惑地发现里面没有人。我推测杰克是暂时离开去打电话了,感到有些恼火:在我们结婚当天,对他来说,有什么事比我更重要?然而,我的怒火很快变成了焦虑,我想起米莉还在医院。在几秒钟内我就成功说服自己,是她出了什么状况,而妈妈打电话给杰克通知他,他之所以离开房间,是因为不想让我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奔到卧室门口,用力推开门,期待看到杰克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努力思考如何把这个坏消息告诉我。然而,走廊上亦是空空如也。我推测他已经下楼来到大堂里,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找他,于是翻找了我的行李,它已被司机提前送到了旅馆,挖出我的手机并拨打了妈妈的号码。当我在等待电话被接通时,突然想到如果她正在跟杰克通话,我就根本无法联系到她。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转而给爸爸打时,我听到她的电话铃响了,紧接着,是她的声音。

“妈,出了什么事?”她还没说完“喂,你好”,我就大声喊道,“有什么并发症或类似的问题吗?”

“没有,一切都很好。”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吃惊。

“那么米莉还好吧?”

“是的,她睡得很香。”她停顿了一下,“你还好吗?你听起来焦虑不安。”

我“扑通”一声坐到床上,因为如释重负而感到虚弱无力。“杰克消失了,我以为也许是你有坏消息想打电话告诉他,而他出去跟你私下里通话了。”我解释道。

“‘消失’,你是什么意思?”

“好吧,他不在房间里。我去浴室洗澡,等我出来时,他就不见了。”

“他很可能有事下楼去前台了,我很确定他会在一分钟内回来。婚礼进行得怎么样?”

“很好,真的非常棒,只是我无法阻止自己去想米莉的事。我讨厌她不在场。当她发现我们不等她就继续举行婚礼时,她会失望透顶的。”

“我相信她会理解的。”妈妈劝慰道。我感到非常愤怒,她对米莉竟然如此不了解,因为米莉当然不会理解的。我震惊地发现我快哭出来了,但毕竟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杰克的消失只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告诉妈妈明早我会去医院看她之后,我让她替我吻一下米莉,然后挂断了电话。

当我拨打杰克的手机号码时,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我们之前从未争吵过,而且像泼妇一样在电话里对他大吼大叫是没有任何用的。他的一个客户显然出了什么事,一个在我们去泰国前必须解决的紧急问题。他跟我一样,因为在结婚时被打扰而感到大为光火。

当我听到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时,感到松了口气,他没有在跟别人通话,希望这表示那个问题——不管它是什么——已经被解决了。但他没有接电话,我努力抑制住崩溃大哭的冲动,在他的语音信箱里留了言。

“杰克,你到底在哪儿?请你给我回个电话好吗?求你了。”

我挂断电话,开始在屋里烦躁地不停踱步,纳闷他去了哪儿。我的目光落到床头柜上的钟上,我看到它显示的是九点。我开始胡思乱想杰克为什么还不回电,他之前又为什么不能接我的电话,并好奇是不是有个合伙人来旅馆找他谈事情。十分钟又过去了,我再次拨打他的号码。这次电话被直接转到了他的语音信箱。

“杰克,请你给我回电。”我尖锐地说道,知道他一定在我上次打去电话后就关机了,“我需要知道你在哪儿。”

我把我的行李箱抬到床上,打开它,拿出我准备在明天的旅行中穿的米色裤子和衬衫,把它们套在我的吊带衫和短裤外面。我很快穿完,把房卡放进口袋,就离开了房间,随身带着我的手机。我太焦虑了,没法耐心地等电梯,于是顺着楼梯来到大堂,并直奔前台。

“安杰尔女士,对吗?”桌子后面的年轻男子冲我微笑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事实上,我正在寻找我的丈夫。你在哪里见过他吗?”

“是的,他半个小时前就下来了,就在你入住后不久。”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他或许是去了酒吧?”

他摇摇头:“他从前门出去了,我猜他打算从车里拿什么东西过来。”

“你看见他回来了吗?”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不,我没看见。不过我同时忙着为另一个客人办理入住手续,因此可能是我没看见。”他看到了我手上的手机,“你有没有试着打电话给他?”

“有,但他关机了。他很可能在酒吧里借酒消愁,因为他现在是位已婚男士了。”我露出微笑,故作轻松,“我会去看看的。”

我直接去了酒吧,但是没有发现杰克的影子。我检查了各种休息室、健身房和游泳池。在去查看那两个餐厅的途中,我又给他的语音信箱留了言,我的声音因为焦虑而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