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塔尔米亚(第2/8页)

“那是《南方的玫瑰》,是吗?”

“是的,当然是的。”

“我想,这是所有的华尔兹中我最喜爱的。”

“我也同样。”这就好了,话题回到了音乐上。

他从她的膝上拿起她的咖啡杯,放在一张小桌子上,与他的那只杯子放在一起。然后他站起身,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拉了起来。

“干什么……”

她发现她的右手已被握在了他的手中,一条强有力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腰上。他们在家具之间那一小块松木地板上开始轻柔地旋转起来,跳起了一支华尔兹舞。

吉迪・巴齐莱肯定会说:快上呀,小伙子,别再浪费时间了。可是他知道什么?他知道个屁。首先是信任,然后才会是爱慕。卡里姆把他的右手恰如其分地搭在她的腰肢上。

相互间保持几英寸的距离,他们随着乐曲翩翩旋转。卡里姆把他们那两只握紧的手拉近了他的肩膀,并用右臂把爱迪丝揽近了他的身体。这种动作是微妙的,渐进的,难以察觉的。爱迪丝发觉自己的脸靠上了他的胸膛,于是只得把脸转向侧面。她那小小的胸脯抵住了他的身体,她再次感觉到了男人的气息。

她朝后退了一点。他放松了她的腰肢,又放开了她的右手,用自己的左手抬起她的下巴,然后他吻了她,边跳舞边接吻。

这不是一种深吻。他抿着自己的嘴,也没去顶开她的双唇。她的心绪在翻滚着各种情感:一架飞机失控了,旋转着跌落下来,抗议的浪潮升上来又落下去。银行,格穆利希,她的名声,他的年轻,他的外国人身份,他们的年龄,那温暖,那葡萄酒,那气息,那力量,那嘴唇……音乐戛然而止。

假如他还做出了其他事,她肯定会把他赶出去。他让自己的嘴离开了她的双唇,把她的头轻轻地转过来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就这样,他们在静谧的公寓里一动不动地站了好几秒钟。

是她先脱开了身子。她走回沙发,坐下来,眼睛凝视着前方。她发现他跪倒在她的面前,把她的双手抓在了他的手中。

“你生我的气吗,爱迪丝?”

“你不应该那样。”她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只是情不自禁。”

“我想你应该离开了。”

“爱迪丝,如果你生气了想惩罚我,那么你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不让我再次见到你。”

“嗯,我也不知道。”

“请说你还想再次见到我。”

“我想是吧。”

“如果你说不,我会中断学业回家去。如果你不肯见我,我就无法在维也纳生活下去了。”

“别傻了,你必须读书。”

“那么你会再次见我了?”

“好吧。”

五分钟之后,他走了。她熄灭电灯,换上她那条整整齐齐的睡裙,洗脸刷牙后就上床了。

黑暗中她躺在床上,缩起身体,双膝抵在胸部。两个小时后,她做出了已有多年没做的事情:她在黑暗中微笑了。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出现一个强烈的反对意见,但她并不介意。我有了一个男朋友,他年轻十岁,是一个学生。一个外国人,一个阿拉伯人,一个穆斯林,而我并不介意。

那天夜晚,在利雅得老机场路下面深深的地下室里,美国空军迪克・贝蒂上校在值夜班。

黑洞一刻也没停止过工作,一刻也没放松过工作,在空袭的初始几天里,它比以往更加努力、更加高效地工作着。

查尔斯・霍纳将军的空袭总体计划现在有点混乱,原因是安排去轰炸原定目标的几百架作战飞机,改为去打击飞毛腿导弹了。

每一位作战将军都会承认,尽管计划可以制订得极其精确,每一只螺丝和螺帽都考虑到了,但实际执行时是很不相同的。伊拉克火箭攻击以色列引起的危机,正在成为一个严重问题。特拉维夫在向华盛顿大喊大叫,而华盛顿在向利雅得大喊大叫。所有战机转而去追猎难以捉摸的移动式导弹发射架,是华盛顿为了以色列不致卷入战争而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华盛顿的命令是不容争辩的。大家都能明白,如果以色列按捺不住从而参战的话,那对于现在脆弱的反伊多国同盟肯定是一场灾难。但问题还是相当令人头疼。

原定第三天要去空袭的目标,因为缺少飞机而推迟了,产生的影响如同多米诺骨牌。由此出现的另一个问题是,这样一来也许不能开展“轰炸效果评估”。但这种评估很重要,必须做。

“轰炸效果评估”工作之所以重要,是因为黑洞必须了解当天空袭的战果,即成功率是多少。如果在空袭任务命令上有一个大型的伊军指挥中心,雷达站或导弹发射架,那么必须及时打击。但这些目标是否已被摧毁?如是,那么程度如何?百分之十,百分之五十,还是成了一堆冒烟的废墟?如果简单地假定伊拉克基地已被消灭,第二天,深信不疑的盟军飞机会飞到那个基地上空去执行另一项任务。而假如敌军基地仍在运转,飞行员就会因此而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