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塔尔米亚(第4/8页)

“突击者”号的灰色钢铁舰体在他后面消失了,身下是黑沉沉的海洋。雄猫感觉到了迎面扑来的空气,以优雅的弧度迎向正在放亮的天空。

这是一次历时四小时的任务,中途要加两次油。他有十二个目标需拍照,而且他也不是单枪匹马。在他前方的空中,已经有了一架携带着激光制导炸弹的A-6复仇者,万一他们遇上防空高射炮火,复仇者将教训伊拉克高射炮手,让他们闭嘴。一架用哈姆导弹武装起来的EA-6B徘徊者也与他们同行,万一碰上由雷达制导的萨姆导弹发射场地,徘徊者将用哈姆炸飞雷达,而复仇者将会把炸弹射向伊拉克的导弹。

为对付万一出现的伊拉克空军战斗机,另两架雄猫将担任空中护航。它们飞行在拍照者的左右两侧上方,它们携带的大功率AWG-9空中雷达,能分辨出伊军飞行员的一切动作。

所有这些装备和技术都是为了保护挂在达伦・克利里脚底下的那件设备——“战术空中侦察吊舱系统”。它挂在雄猫中心线稍稍偏右,看上去活像一具十七英尺长的流线型棺材。当然,它的结构要比旅游者使用的照相机复杂得多。

在它的鼻子上有一架强大的框架照相机,可设置两个位置:向前向下,或直接向下。在它的后面是一架全方位相机,镜头可朝向前面,侧面和下面。再后面是远红外线侦察仪,有记录热像和热源的功能。飞行员坐在驾驶舱内,可以通过头盔上的显示器观察他在拍摄的物体。

达伦・克利里爬上一万五千英尺高空,遇上了他的护航机队,然后一起向伊拉克边境南边KC-135加油机飞去。

他们没碰到伊拉克的抵抗,克利里拍摄了分配给他的十一个主要目标,然后他转向塔尔米亚方向去拍摄第十二个目标。

飞临塔尔米亚上空时,他看了一眼显示器,咕哝了一声:“这到底是什么呀?”这时候主相机的七百五十幅胶卷快要用完了。

经过第二次空中加油之后,整个机队安全返航,降落到“突击者”号航母上。甲板水手们卸下照相机,带到暗室中去冲洗底片。

克利里汇报了这次没有险情的任务,接着与情报官一起,走向一张灯光明亮的桌子。在投影仪的白色灯光下,克利里解释了每一幅底片是什么,是怎么来的。情报官在他的报告上做了笔记,以后,他的报告要附在克利里的报告后,还有那些照片。

当他们看到最后的二十幅时,情报官问道:“这些是什么?”

“别问我。”克利里说,“这些是塔尔米亚的那个目标。还记得吗?利雅得在最后的一分钟追加的那一个?”

“记得。工厂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看上去像是巨人玩的飞碟。”克利里没有把握,于是这么试探着说。

情报官把这条短语照搬照抄写进了他的报告之中,并附上一个备注,承认他对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概念。当报告和附件准备停当后,一架洛克希德公司生产的S-3北欧海盗飞机从“突击者”号甲板起飞,带着包裹飞往利雅得去了。达伦・克利里恢复了执行空战任务,但从来没能与躲躲闪闪的伊军米格战斗机进行过空中搏斗。一九九一年四月下旬,他随美国“突击者”号航母离开了海湾。

那天上午,沃尔夫冈・格穆利希对他私人秘书的状况越来越担心了。

她仍与以往一样彬彬有礼,一丝不苟,对他布置的工作仍能认真高效地完成。格穆利希不是一个过分敏感的人,起初他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但当她第三次进入他的办公室来拿一封信时,他观察到她身上有某种不同寻常的情况。

当然了,不是开心的样子,肯定也不是轻浮——他决不会容忍轻浮。但是她带着一种神情。在她第三次进来,低头俯身记录他的口述命令时,他更仔细地观察了她。

没错,仍穿着那套上班的服装,裙边在膝盖之下。头发仍挽向后面,在脑后做成一个发髻……在她第四次进来时,他才惊恐地明白爱迪丝・哈登堡在脸上敷了一层淡妆。不是很多,只是一点点。他很快地观察了一下她的嘴上是不是抹过口红,没发现什么痕迹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他是在自欺欺人,他这么想道。现在是一月,外面的寒风也许会使她的皮肤粗糙;毫无疑问,粉黛能使她免受皮肤干裂的疼痛。但还有其他情况。

那双眼睛,不是睫毛油——但愿不会是睫毛油。他又看了一遍,没有那种东西。他在自欺欺人。在吃中饭时,当他把餐巾铺到写字板上开始吃格穆利希夫人恭顺地为他准备的三明治时,他才得到了答案。

它们在闪光,哈登堡小姐的眼睛在闪光。那不可能是冬季气候的原因——到这时候她已经在室内待了四小时。银行家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明白他看到的是星期五下午下班前某些年轻女职员共有的那种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