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还有一件事我要提请您注意,纳德林杰先生,我们于去年新加了一个不额外收费的特色服务项目,就是我们对保释保证书的担保。我们给您办个卡,如果发生了由您引发的事故,或是在任何交通案子中警察逮捕了您,您只需拿出那张卡,如果是可允许保释的违法行为,该卡就能使您自动获得释放。警察把这个卡收去,一切义务由我们承担,而您在案子审理之前都将是自由的。因为这是汽车俱乐部为其成员提供的服务项目之一,而您又在考虑加入汽车俱乐部——”

“我已经基本上放弃了那个想法。”

“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不马上就把此事办好呢?我们将为您提供的服务,我差不多大致上都给您说过了——”

“我想我们不妨马上就办。”

“这样如果您在这些申请书上签字的话,就会在新的保险单发下来之前同样受保,而新的保险单大约一周之后才能办好,但您没必要为这一周的保险额外付费。这是为发生碰撞、火灾、盗窃等而投保的申请书;而这份是为公共责任而投保的申请书。这两份是代理人保存的备份,请您签上名字,我好把它们备案。”

“是这儿吗?”

“就在虚线上。”

他长得高大、结实,和我的块头差不多,还戴着眼镜,可我却完全按照我想好的方式玩弄了他。我一拿到他的申请书,便将话题转向意外伤害保险。他似乎不是很感兴趣,因此我费了不少口舌。菲利斯插嘴说,一想到意外伤害保险这种事,她就浑身发抖,而我并未罢休,直到我把任何一个代理人所能想到的办理意外伤害保险手续的每一条理由,还有或许没有哪个代理人从来所能想到的两三条理由全都反复讲过了之后才算了事。他坐在那儿,用手指头敲打着椅子的扶手,希望我尽快走开。

他这样做并没什么可让我感到不安的,真正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菲利斯带来的证人。我原以为她会请家里的一个好朋友来共进晚餐,也许是位女士,然后在我于七点半左右到来后就让她和我们一起呆在起居室里。她没有这样做,带来的是她的继女,一个漂亮的女孩,名叫洛拉。洛拉不想呆在那儿,但菲利斯说她正在织一件毛衣,需要把毛线绕成团,因此不让她走,让她帮忙。我时不时地讲个笑话好使她也参与进来,这样才能确保她会记得我们谈话的内容,但我越是看她,心里越是不自在。有她一起坐在那儿,心里又一直很清楚我们将要对她的父亲所下的毒手,这可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之一。

我起身告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答应开车把这女孩送到大马路上,这样她就可以去看电影了。她父亲那晚又得出去,必须得用车,这意味着除非我开车送她,否则她就得乘公共汽车去。我并不想送她,我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但看到纳德林杰先生似乎是在乞求我帮他女儿这个忙,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提出送她。她跑去拿帽子和大衣,没过一两分钟我们已经在开着车下山了。

“赫夫先生。”

“什么事?”

“我不是去看电影。”

“不是吗?”

“我要去见一个人,在杂货店。”

“喔。”

“您愿意送我们两个人下去吗?”

“喔——当然了。”

“您不在意吧?”

“不,一点也不在意。”

“您也不会告发我吧?我在家没说实话,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是有原因的。”

“不会,当然不会。”

我们在杂货店停了下来,她跳了下去,没一会儿带着一个年轻人回来了。他有一张意大利人的脸,长得相当帅气,上车前一直站在杂货店外面。

“赫夫先生,这位是萨切特先生。”

“你好,萨切特先生,上来吧。”

他们上了车,冲着对方稍稍笑了笑,接下来我们便从比齐伍德来到了大马路上。

“你们希望我在哪儿把你们放下?”

“喔,随便什么地方。”

“好莱坞与瓦恩交界处行吗?”

“好极了。”

我在那儿把他们放下了,她下了车之后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谢了我,眼睛像星星似的闪闪发光。

“您能送我们真是太好了。靠近点,我告诉您个秘密。”

“什么秘密?”

“要不是您送我们,那我们就得步行了。”

“你们准备怎么回去呢?”

“步行。”

“你们需要些钱吗?”

“不,父亲知道了会打死我的,我一周的钱都花完了。不用了,但还是谢谢您,记住——不要告发我。”

“赶紧走吧,不然你们就错过绿灯了。”

我开车回了家。菲利斯约在半个小时后也到了。她嘴里哼着一部纳尔逊·埃迪电影里的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