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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会的,洛林夫人。被杀的是他的女儿。”

她变得有些不耐烦,冷冷地横了我一眼。

“恕我直言。父亲多年以前就已经跟妹妹断绝了关系。见面时,他极少跟她说话。要是让他表达自己的看法——他过去不曾以后也不会这么做——我敢肯定他对特里杀人的怀疑程度不下于你。不过特里已经死了,追究这些还有什么用?他们也可能因为飞机失事、失火、高速公路撞车而丧命;既然她早晚会死,这时候也许是最恰当的。再过十年,她会变成一个被淫欲牵着鼻子走的婆娘,就跟你现在或者以前会在好莱坞聚会上撞见的某些可怕的女人一样。那些国际人渣。”

我心中陡然冒起一股火。我起身朝厢座四周望了望,邻座空着,再过去一个座位有个家伙正在独自安静地读报纸。我一屁股坐下来,把酒杯推开,俯身凑过去。我还有足够的理智压低自己的声音。

“老天啊,洛林夫人,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是说哈伦·波特是那么一位善良可爱的人物,他从没想过对地区检察官施加影响,让那帮家伙捂住那桩杀人案的调查,以免有人去碰它?你是说他怀疑特里没杀人,可他不让任何人着手调查到底谁是真正的凶手?你是说他没有动用自己的报纸对政界的影响力,没有动用银行户头,没有动用九百名一心揣摩他心思的家伙?你是说他没有插手,所以没有旁人,没有地区检察官办公室的人,没有市警局的人,只有一个听话的律师孤身一人去了墨西哥,确认特里是否真的给了自己脑袋一枪,而不是哪个印第安人手痒痒开了火?你老子腰缠万贯,洛林夫人。我不清楚他是怎么发的财,可我非常明白,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组织网络,他是不可能有今天的。他可不是好拿捏的人,他是个厉害角色。这世道要挣这么一大笔,你非得这么厉害不可。你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不需要跟他们见面握手,只需要远远地跟他们做买卖就行。”

“蠢哪,”她愤愤地说道,“我真是受不了你。”

“当然。我可不会唱你喜欢听的曲儿。告诉你吧,特里在西尔维亚被杀那晚跟你老子通过电话,说什么了?你老子告诉了他什么?去墨西哥,再给自己一枪,孩子。家丑不能外扬。我知道我女儿是个荡妇,那帮醉鬼里随便哪个杂种都可能一时发疯,把她的漂亮脸蛋打烂。不过你无法预知,孩子。那家伙酒醒后会后悔莫及。你活得滋润,现在是你报答的时候了。我们要维护波特家族的名声,使其高洁如山中的紫丁香。她和你结婚是因为她需要在面子上有个交代。现在她死了,这是她最需要这个交代的时候。你就是这个交代。要是你失踪了,就一直失踪下去,没问题。但是一旦被人发现了,就得去见上帝。太平间再见。”

“你真的以为,”黑衣女子口气冰冷,“我父亲是这么说的?”

我往后靠了靠,不友善地笑了。“如果需要,我们也不妨把这段对话润饰得漂亮些。”

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走出厢座。“我能否送你一句忠告?”她说得很慢,字斟句酌,“很简单。要是你以为我父亲是那种人,要是你四处散布你刚才对我说过的想法,你在这座城市干这行或者其他任何行业,前途将会极其短暂,随时可能终止。”

“非常好,洛林夫人,非常好。这话我听玩法律的人说过,听地痞流氓说过,也听上等人说过。措辞不一样,但意思没分别:别掺和。我来这儿喝一杯琴蕾,是因为有个人曾经嘱咐过我。瞧,我现在是在自掘坟墓啊。”

她站起来,略微点点头。“三杯琴蕾,双份的。你大概有些醉了。”

我往桌上扔了远多于酒钱的钞票,起来站在她身边。“你也喝了一杯半,洛林夫人,为什么喝那么多?是否也有人嘱咐你,还是你自己的主意?你的嘴巴也不紧啊。”

“谁知道呢,马洛先生?谁知道?谁又真的什么都知道?吧台那边有个人在看我们。你认识他?”

我扭头看了看,很惊讶她居然注意到了。一个黑皮肤的瘦子坐在吧台那头靠门的凳子上。

“他叫奇克·阿戈斯蒂诺,”我说道,“赌棍曼宁德兹的枪手。我们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吓他一下。”

“你真是喝醉了。”她马上说,抬脚就走。我跟在她身后。吧台边坐着的那个家伙转过身望着前面。我走到他身边时,一步跨到他背后,飞快地架住他的胳膊。我大概真的有点醉了。

他气冲冲地转过身,滑下高脚凳。“留点神,毛小子。”他吼道。我眼角扫见她正要跨出门去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没带枪,阿戈斯蒂诺先生?多粗心啊你。天快黑了。要是碰上难招架的小鬼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