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斯文尼·陶德理发店的陌生客人(第3/4页)

“是我,”斯文尼·陶德说,“刚才我在笑。”

“你在笑?你说那是你在笑?!我想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如果你是这样笑的,我拜托你别再笑了。”

“拦住那只狗!拦住那只狗!我绝不允许有狗跑到我后院的客厅。”

“过来,赫克托,过来!”好奇先生叫唤他的爱犬,“到外面去!”

那只狗尽管一百个不情愿,还是走出店铺,紧挨着外面的大门蜷缩着。理发师赶紧仔细将外面的门关好,喃喃说着不然会有风吹进来之类的话,然后,转身去找他的小徒弟。此时,他的小徒弟正在一个拐角处紧张兮兮地候着。“托比亚斯,我的伙计,去利德贺街彼得森先生的店里帮我买一小袋硬饼干回来;告诉老板是我买的。好了,先生,我猜您是要来刮胡子的吧,那你就来对地方了,不是我大言不惭,整个伦敦城还没有一家理发店愿意像我这样帮顾客刮胡子的。”

“理发师傅,我告诉你——如果你再那样笑,我立马走人。我不喜欢你的笑声,请别再笑了。”

“很好,”斯文尼·陶德一边搓泡沫,一边说,“您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准备到哪儿去?”

“不管怎么说,还挺舒服。该死的!你为什么把刷子放到我嘴巴里?好了,不要笑了;而且,既然你这么爱问问题,就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好的,当然可以。您想问什么,先生?”

“你认识奥克利吗?他住在伦敦的一个什么地方,是个做眼镜的。”

“认识,肯定认识——约翰·奥克利,开眼镜店的,住在富乐大街上,他的女儿叫乔安娜,那些小伙子都喊她是富乐大街之花。”

“哎,小可怜虫!他们真的这么称呼她吗?该死的!你现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您刚才不是说‘哎,小可怜虫’吗?头偏到这边一点点,好了。先生,您是不是出过海?”

“对,没错,这不才从印度回来,刚刚上的岸。”

“的确!我的磨刀皮带去哪儿了?刚才还拿在手上的;我应该是放在哪个地方了。真是奇怪,怎么找不着了!太离谱了,它能干嘛去呢?噢,我想起来了,我把它放在客厅了。坐着别动,先生。我去一会就来;坐着别动,先生,有劳了。对了,您可以看看报纸,先生,我去去就来。”

斯文尼·陶德走进后面的客厅,把门关了起来。屋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先是推搡摩挲的声音,然后是重重的一拳。随即,斯文尼·陶德就从客厅出来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打量着刚才顾客坐的那把椅子,现如今椅子上已经没人了,甚至连他曾经来过的蛛丝马迹都找不着,只留下了一顶帽子。斯文尼·陶德飞速将帽子捡起来塞到角落的柜子里。

“什么情况?”他说道,“什么情况?我好像听到有声音。”

门被慢慢推开,托比亚斯出现了,嘴里说着:“先生,您相信吗?我居然忘了带钱就去买饼干了,害得我又从圣保罗教堂墓地一路跑回来。”

陶德先生三脚两步就到托比亚斯跟前,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店铺最靠里的角落里。然后,他站在托比亚斯面前,盯着托比亚斯的脸,那魔鬼般的眼神早已让小男孩吓得丢了魂魄。

“说!”陶德先生厉声喝道,“说!老实交代,不然你的死期到了!你进来之前,到底在门口偷窥多久了?”

“您说偷窥吗,先生?”

“是的,偷窥;不要重复我说的话,马上回答我,这样你不会死得那么惨。”

“我没有偷窥,先生,什么也没看到。”

斯文尼·陶德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故意装模作样——无疑,样子应该是滑稽可笑至极——尖着嗓子说道:“好,好,很好;就算你真的偷窥了,那又怎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知道一下,没别的;很好笑,不是吗——奇怪是奇怪,不过相当好笑,呃?你这条狗,怎么不笑了?好了,没事啦。现在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想的,然后我们依旧是快活的师徒俩——非常快活。”

“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先生。”显然,不管陶德是笑还是凶,这个小男孩都感到无所适从,万分紧张。“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先生;我只是因为没钱买彼得森店里的饼干才跑回来拿钱而已。”

“什么意思都没有,”陶德倏尔转过身来,说道,“是什么东西在门口蹭?”

托比亚斯打开店门,发现是那只狗。那只狗见门开了,急速将店里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然后,发出一阵嚎叫,着实把理发师吓了一跳。

“是那位绅士的狗,先生,”托比亚斯说,“是那位绅士的狗,就是在老圣邓斯坦教堂看完敲钟来我们店里刮胡子的那位。真好玩,不是吗,先生?这狗居然没和它的主人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