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空中的思念(第6/19页)



  神父带领来宾一起唱《祝婚曲》--“完美的爱,超越世间的一切……恒久的爱,愿永为他俩拥有……天真信赖。生、死、痛、疼无惧……”

  我投入地唱出每一个字,那是爱情最高的理想,也许太投入了,我从第二句开始走音,迪之和光蕙见惯不怪,我身后却传来一声笑声,站在我后面的,是一个架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友善地向我微笑,那时,我没有想到,他是我第二个男人。

  小绵和大蚂蚁去欧洲度蜜月两星期后回来,我接到小绵的电话。

  “有一个人很想认识你。”

  “谁?”

  “我先生的同学,也是同事,他叫徐起飞。在我结婚那天,他见过你,对你印象很好。”

  “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当然不知道他在留意你,我没有告诉他,你已经有男朋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况且也只是交个朋友,不一定要谈婚论嫁的,多一个选择也好。徐起飞是个很好的人,不然我也不会介绍给你,他跟女朋友分手了两年,一直没有恋爱,今年三十岁,是做外科的。这个星期六晚,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很尴尬的,好象相睇。”我说。

  “人家是钻石王老五呀,很多人争着介绍女朋友给他,他就是看不上眼。”

  “他看上我,我便一定要跟他吃饭的吗?”我负气地说。

  “当是跟我吃饭好了,这点面子你不会不给我吧?”

  想不到小绵才嫁了两星期,连说话的口吻也象个少奶奶。

  “好吧。”

  我其实提不起兴趣去结识另一个男人,林方文在我心里,仍然是刺骨的痛。但,女人总有一点点虚荣,有一个男人对自己表示仰慕,还是禁不住有点兴奋。林方文背着我去找费安娜,我光明正大跟徐起飞吃饭,也没有什么不对,我是故意向他报复。

  晚饭的地点是丽晶酒店的西餐厅。

  徐起飞穿着深蓝色的毕挺西装,结了一条墨绿色的斜纹领带,浓密的头发梳得十分整齐,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身上散发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我刚下班赶来。”他说。

  他站起来跟我握手,个子很高,身体强壮,十只手指却很纤幼,是一双很适合做手术的手。

  “程韵是我的中学同学,我们都是排球队的。”充满少奶奶味道的小绵说。

  大蚂蚁的名字叫关彦明,跟徐起飞是小学到大学的同学。

  “徐起飞以前是香港学界排球队的队长,你们有共同嗜好呢!”小绵积极推销。

  “入了大学之后就没有打球,怕弄伤手指。”徐起飞说。

  “丽丽的手术就是他做的。”小绵说。

  “可惜她送来医院时已经太迟。”徐起飞说。

  “我真怀念丽丽,她没有谈过恋爱便死去,真可惜。”小绵说。

  “那是最幸福的死法。”我说。

  说出这句话,他们三个人同时望着我,好象我说错了话。

  “难道不是吗?无牵无挂的日子其实是最快乐的。”

  整顿饭小绵说话最多,她已是少奶奶,不用保持矜持,大蚂蚁很少说话,笑容也很少,他好象背负着全世界的忧患,徐起飞只在适当的时候说话。吃过甜品,小绵拉着我陪她去洗手间,她的目的当然不是如厕。

  “你觉得徐起飞这个人怎样?”

  “不错,但,我对他没有感觉。”

  “他是医生,当然没有才子那么浪漫,但他很会照顾人,而且很有诚意。医生最有安全感。我听迪之说,你跟林方文分手了。”

  迪之这个长舌妇!

  “如果我有不治之症,他也无法救活我。”我说。

  “你有不治之症吗?”她凝重地问我。

  我的不治之症是爱着一个不能给我半点安全感的男人。

  小绵见一顿饭吃过,我和徐起飞之间好象没有通电,显然有点失望。大蚂蚁的车泊在丽晶,跟他们分手后,我和徐起飞步行到新世界停车场取车。一组工人在新世界门前那株银色的圣诞树挂上七彩的灯泡,准备迎接圣诞,原来已经进入十二月了。

  “快到圣诞节了。”徐起飞说。

  “是的。”路上风很冷,徐起飞把他的外套盖在我身上。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