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守口如瓶

  淡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明亮的星星,如果你定睛注视它们,你会感觉到它们放射的十字型的辉光。只是那些星星们都是带电的以星群方式摆列起来的灯盏;而天幕则是雕刻的天花板,从舞台后面缓缓斜起,遮蔽住在镜子般光华的舞池地板上翩翩起舞的优雅的人群。

  舞曲是一支《伦敦的雾天》,由海尔·史密斯与他的欧陆管弦乐队演奏。这里是欧陆俱乐部,距离伯班克的联合机场不远。室内的桌子上铺着亚麻桌布,摆设着精致的瓷器与闪闪发光的银器,有着舒适温暖的隔间,隔间的墙壁是色泽柔和的木质壁板。

  我穿着蓝色人字呢西装,这是我最考究的一套衣服,一位肩披貂皮、长裙曳地的女人正在同一位男人跳舞,那女人相貌秀美,有着黑色的眼睛与头发,看起来有些像波丽特·高黛蒂;而那个男人我认不出来,但同舞池里绝大多数男人一样,他穿着燕尾服。

  我看到门兹坐在一间隔间里,对面是一位可爱的金发美人。他穿着白色的无尾礼服,打着黑色的领结;而她则穿着黄色雪纺绸夜礼服,袒露着优美的双肩和脖颈。

  “很抱歉这样打扰你,”我说,“但我明天早晨就要坐火车离开了。”

  “很高兴你能这样做,”他说,向他对面的同伴点了一下头,“我的未婚妻,泰瑞·米诺……这个家伙就是我同你谈起过的,泰瑞——来自芝加哥的内特·黑勒。”

  “真令人高兴,内特,”她说,脸上绽放出笑靥,向我伸出了手。我同她握了一下手,她的握手很坚定,也很友善。

  “高兴的人是我,泰瑞。”我说。

  她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并不像电影明星那般美貌,但很容易看出门兹对她的倾心,当然我指的并不仅仅是她的容貌。她的头发是由上百个金色的小发卷组成的,眼眸明亮而幽蓝,浑身散发出同阿美一样的淘气男孩般的气质。

  “请坐。”门兹说,身子挪过去一些。

  “但愿他没有对你说起我的坏话。”我笑着对泰瑞说。

  “我告诉她你是如何救了我的命,”门兹说,手中端着结了霜花的马提尼,“当玛特尔持枪闯进我卧室的时候……想一想那夜你为何出现在那里,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他的态度很殷勤,和蔼可亲。

  我也很温和地问他:“你,嗯,告诉泰瑞找来这里的原因了吗?”

  “告诉她了,”他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谈谈你自己的情况吧。”她莞尔一笑,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

  这让他笑起来,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可爱的女人怀有深深的爱恋。

  “那么说……你现在恢复理智了,”他说,“你终于放弃了那个傻瓜才会做的调查。”

  我向他微微一笑,“你忘记了是哪个傻瓜把我叫到这儿来,卷入到这场调查中的吗?”

  泰瑞咯咯地笑了起来,但她坚定的眼神让我知道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当成儿戏。

  我招手叫来一名侍者,点了一杯朗姆酒,“我当然没有放弃,我要回家,把这个故事卖给《论坛》报。”

  “好主意,”门兹哼了一声,“你从这件事里找到生财之路了。”

  “我不是为了钱,”我郑重地说,“但顺手牵羊的事儿又何乐而不为呢?”

  乐队开始演奏《让你占据我的心》。

  “这件事涉及到一些相当危险的人物,内特,”门兹说,“例如,那个米勒。”

  “弗兰克·尼提是我的朋友。”我说。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遇见过比威利姆·米勒更难对付的家伙。”

  昨夜,我对小罗伯特说不要把他在菲力克中听到的东西告诉任何人,甚至他的父母。在过去的一天半中我没有打一个盹儿,我一头栽倒在床上,一直沉睡到中午。然后,我搭火车返回到洛杉矶,又乘出租车来到伯班克机场,这时已经傍晚时分了。我同厄尼尔·提索谈了会儿话,想看他是否愿意站出来,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新闻界,不是当局,他表示愿意。门兹不在机场,提索说他的老板计划带泰瑞出去吃晚餐,可能在欧陆俱乐部。于是我驾驶着泰瑞普兰去了朗曼汽车旅馆,我在那里还有一个房间。我在房间里给玛戈·狄卡瑞与沃特·麦克门美打电话,问他们愿不愿意为此事出头,他们都表示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