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3/3页)

我抬头看到一位黑衣神父,他刚在那里照顾圣坛。他不时地从小瓶子里撒些水在母亲身上,或是在她身前画十字,嘴里一直祈祷着。

最后的时刻到来了,母亲发出最后一声呻吟,全身都松弛了下来;她的眼睛缓慢地合上了。

我旁边那位年轻的红发神父——他皮肤上全是斑点——开口了,“她就像是耶稣拯救的那个女人,从她身上赶出了九个恶魔。”他很有把握地说。“她一定是被恶魔附身了。”

这一番挣扎让扎鲁玛很难过。尽管如此,她还是站了起来,她比神父高出一个拳头,她盯着神父。“这是一种疾病,”她说,“你根本不了解的一种疾病。”

年轻的神父抖了一下,微弱地坚持着:“这就是恶魔。”

我看着神父的脸和扎鲁玛坚定的表情。 在我这个年纪我已经足够成熟,了解什么是责任。母亲越来越频繁的发作使我常常要担负起一个家庭主妇的责任,招呼客人,代替母亲出席父亲的社交活动。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代替母亲和扎鲁玛一起去购物。但我太年轻,还不够了解世界和上帝。 我不知道她得这样的病是因为早年犯下的罪过,还是真的着了魔。我只知道我爱她,同情她,不喜欢这位神父的态度。

扎鲁玛白色的脸颊变成了贝壳一样的粉色。 我很了解她 :一个尖刻的回答印在了她的脑子里,几乎要吐露出来。 她还是克制住了,她需要神父的帮助。

她的神态很快变得油滑起来。“我是个可怜的佣人,没有资格反对一个有学问的神父。但是我必须把我的主人抬到车上去。您能帮帮我们么?”

神父怀疑地看着她,但他不能拒绝。我跑去找我们的车夫,他把车驾到了教堂的正门口,然后和神父一起把母亲抬了上去。

母亲已经筋疲力尽,倒在扎鲁玛的腿上睡着了;我扶着她的腿。我们直接从圣三一桥这座没有商店的桥回了家。

我们在马吉奥大道的房子既不大也不豪华,虽然父亲足够有钱。这所房子是父亲祖父的祖父在一个世纪前用色调朴素的圣石—— 一种昂贵的细腻灰色石头建造而成的。父亲没有对那些破旧平凡的地板或带有划痕的木门做过任何维修或装饰,他从不做不必要的修饰。我们驶进大门,车夫与扎鲁玛将母亲抬进屋里。

可怕的是,父亲安东尼奥正站在走廊里,看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