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4/5页)

“你的搭档,”我说,“我认为他可能是被谋杀的。”

华盛顿摇了摇头。“噢,这倒是有些新鲜,他是被谁谋杀的?凶手是谁?”

“跟杀死我哥哥的是同一个人。”我顿了一下,就这么看着他,直到我确定这一话题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我哥哥是负责凶杀案的警探,在丹佛警察局工作。大约一个月前,他遇害了。他们最初也认定他是自杀的。我开始调查这件案子,一直查到这里。我是个记者,但调查这件案子跟我的职业毫不相干,我是为了我哥哥,现在也是为了你的搭档。”

华盛顿的眉毛已经皱成黑色的V形,他凝视了我很长时间。我等着他把思绪理清楚,他现在站在悬崖边——要么选择相信我,来到我这边;要么把我扔出去。他把视线收了回来,身体向后一靠,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又从房间拐角拉过来一个金属垃圾桶充当临时烟灰缸。不知以前有没有人告诉他,吸烟会阻碍身体发育。他仰头吐出一口烟,青色的烟雾袅袅上升,在天花板下萦绕不散。这时他探过身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个疯子,来这儿胡说八道。让我瞧瞧你的证件。”

看来他站到了我这边。我掏出钱包,拿出驾照和报社记者证递给他,还有我的丹佛警察局通行证。他仔细检查着这些证件,但我知道,他已经选择把这个故事听下去。布鲁克斯的死一定有什么蹊跷,以至于让他选择听一个并不认识的记者讲故事。

“好吧,”他说着,把证件还给了我,“我相信你是个正经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必须得相信你的这套说辞。”

“当然。不过我觉得你已经相信了。”

“我说,你到底还要不要把故事讲下去?要不是这里面有些蹊跷,难道你以为我会坐在这儿,听你这套见鬼的……总之,这件事你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

“没有多少,就是报纸上登出来的那些。”

华盛顿在垃圾桶的边缘摁灭了烟,把烟头扔了进去。“那么,杰克,说说你的故事。要不然,帮我个忙,你自己直接从这儿滚出去。”

我不需要照着笔记念,而是给他讲起我哥哥的故事,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因为我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我大概讲了半个小时,在此期间华盛顿又抽完了两支烟,但没有提出任何问题。每一次他把烟叼在嘴里,那股轻烟就会蜷曲着向上爬升,将他的眼睛遮蔽得模糊不清。但是我心里清楚,就跟之前韦克斯勒一样,他一定已经觉察到有哪里不对劲,整日牵肠挂肚地想着。“你想要韦克斯勒的电话号码吗?”我最后问道,“他会证实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用不着,需要的时候我会自己证实。”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没有,现在没有。”他只是久久注视着我。

“那么,接下来呢?”

“我要核查一下你说的。你住哪儿?”

“芝加哥河下游的那家凯悦酒店。”

“好,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华盛顿警探,这还不够。”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来这儿是为了搜集信息,而不是仅仅向你提供完信息后就回酒店房间,我想跟你打听布鲁克斯的事。”

“听着,小子,我们没有达成这种交易。你来了,告诉我你的故事,这不是——”

“你也听着,别这样高人一等地叫我‘小子’,想把我当成乡巴佬随便打发了。我给了你情报,你也得回报我点什么,这就是我来这儿的目的——”

“我现在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杰克。”

“胡说八道。你可以坐在这里对我撒谎,短腿拉里,但我知道你手上有些什么,我需要你的资料。”

“要来干什么?用这些资料搞出个大新闻,把其他像你一样的豺狼全招过来吗?”

这次轮到我倾身向前了。“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件事跟报道无关。”

我向后一靠,我们俩就这么互相瞪着彼此。我想来一支烟,可身上没带,又不想向他要。这时,一个我刚才见过的警探拉开房门,打破了寂静。“没什么事吧?”

“给我滚出去,雷佐。”华盛顿说。门关上以后,他继续说道:“好管闲事的浑蛋。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对吧?他们正心想说不定你是来自首的,说你杀死了那孩子。周年纪念日到了,没准会出些怪事。等听了你的故事以后,瞧他们会是什么德行吧。”

我想起口袋里那张孩子的照片。“来这儿的路上我路过了那地方,”我说,“那儿放着花。”

“那里常年放着花,”华盛顿说,“孩子的家人一直往那儿送花。”

我点点头,第一次为取走照片而感到内疚。我什么都没说,只等华盛顿再度开口。他的脸色开始缓和下来,身体也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