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6/6页)

“那个人好像住在鲁卡查卡斯,离你的选区远着哪。”

霍斯瞪着利普霍恩,等着他作进一步的解释,但没有进一步的解释了。他又吸了口烟,在肺里过了一遍,让烟从鼻子里慢慢飘出来。

接着从嘴上取下烟,凑近利普霍恩,用烟指着他,这一举动毫不隐讳地表达出了他的侮辱之意——纳瓦霍人是不会随便指着对方的。

“你这家伙总是摆出一副超脱于宗教事务之外的架势,是因为那次你来找佩奥特教的麻烦而被法院制裁的事吗?”

利普霍恩的黑脸变得更黑了,他说:“我们已经好些年没有以持有佩奥特为罪名逮捕任何人了。”出那件事时他还非常年轻,当时部落议会通过了一项注定会麻烦不断的禁令——禁止使用致幻剂。这项禁令公开指向纳瓦霍教堂,制止他们使用佩奥特作为圣礼的一部分的做法。

利普霍恩并不喜欢这项禁令,所以当后来联邦法院判决这项禁令违反宪法第一修正案时,他感到很高兴。但他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更是特别不喜欢被霍斯以这种侮辱的方式提起。

“纳瓦霍宗教呢?”霍斯问,“这些日子部落警局有没有出台什么政策,反对纳瓦霍宗教?”

“没有。”利普霍恩冷冷地说。

“我也不认为你会那么干,”霍斯说,“但有个在船岩工作的警察好像认为那是你的意思。”

霍斯吸着烟草吐出烟雾。利普霍恩沉默不语,霍斯也沉默不语。

最终还是霍斯先开了口。

“我是个水晶球占卜师,”他说,“从我还是个孩子时,就总能因此而得到礼物。但直到最近几年才开始执业,用这项技能为人治病。人们到诊所来找我,我告诉他们得了什么病,需要怎样的治疗。”

利普霍恩一言不发。霍斯吸一口烟,喷出来,再吸一口。

“如果他们摆弄过被闪电击中的木头,或者待在坟墓旁边的时间太长,或者得了幻影病,我就会告诉他们,他们是需要一次祈福仪式呢,还是需要一次除咒行动,或是其他什么形式的治疗。如果他们需要的是拿掉胆结石,割除扁桃腺,或是用抗生素治疗一个疗程,我就会让他们到诊所来做个检查。目前美国医学会还没有认可这种做法,但所有检查都是免费的,一分钱不收。治好的人告诉别人,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知道我有这个本事,他们慕名而来,找我给他们看病。这证明我的方法有效,否则他们就不会来了,他们会到其他医生那里看病,而不是来找我。我们医治了大量患有早期糖尿病的人,还有青光眼、皮肤癌、血液中毒,以及上帝都不知道的什么病。”

“我听说过这些。”利普霍恩应道,他正在回忆他听说过的其他事情。他以前曾听说霍斯喜欢讲述他的母亲是如何在某个穷乡僻壤死于脚上的一个小伤口的事。伤口导致了感染,形成坏疽,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从未得到过任何医疗帮助。由此就有了接下来的故事——霍斯如何成了孤儿,如何流落到一所摩门教孤儿院里,如何被人收养最终得到中西部农业机械公司的一大笔钱,也得到了建立自己诊所的机会——真是一个圆满的轮回啊!

“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事情,”利普霍恩说,“我们肯定不会有任何政策与其作对的。”

“可你手下的警察会呀。”霍斯说,“他总跟别人说我是个骗子,警告他们离我远点。我听说那个小杂种自己想当一名雅塔利【Yataalii,纳瓦霍语,指美洲大陆中部和南部各族与阿拉斯加地区文化中的高级精神领袖。在纳瓦霍文化中,Yataalii也是药司(medicine man)或祭祀仪式中的祭司(singer)的意思】,也许他将我视为一个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不管怎样,我要你回答我,他的这种做法符合法律规定吗?如果不符合,我要他马上停止那样做。”

“我要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利普霍恩说。他拿起桌上的记事本,问道:“那位警察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是吉姆·契。”霍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