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关道德、凶手及处女的论述(第3/10页)

法官喟叹一声,从窗边走了回来。

此时,莫利探长的样子有了明显的转变,露出一副充满父爱的同情神色。“好啦好啦,”他低声说着,语气仿佛裹了糖浆,并轻拍斯特拉·戈弗里瘦削的肩,“我知道这很难,的确不容易,尤其是面对不认识的人。但奎因先生、麦克林法官和我并不算外人,戈弗里太太,从某种程度上说,你可以把我们看作神职人员,不是一般的外人。我们同样懂得在听完你的自白后如何保守秘密。为什么你不——说出来会好过些。”他不停地拍着她的肩膀。

埃勒里被烟呛着了,虚伪的家伙!埃勒里想着,心里早笑出了声。

她抬起头,两行眼泪混着脂粉流下,岁月的线条突然显现在她眼睛和嘴巴周围。但那嘴巴依旧透着坚毅,而且她此刻的表情也不像再也忍受不了,不吐不快的样子。“太好了,”她的声音相当坚定,“既然你全都了解了,我也不想否认。是的,昨天晚上我在这儿——就我们两个,在一起。”

莫利的双肩饶有意味地一抖,仿佛在说“我这策略如何”。埃勒里以同情又好笑的眼光看着莫利的宽背。莫利并未留意到戈弗里太太眼神和唇部线条的变化——斯特拉·戈弗里已从灵魂深处找到了新的防御力量。

“这就对了,”探长低声说,“戈弗里太太,这么做就对了,你不该期望这种事能瞒得住——”

“不,”她冷冷地回应,“我没那么想。是蒂勒说的吧?他当时一定在待命的小房间里,我把这个给忘了。”

她说话的口气让莫利猛然一惊。他抽出手帕,不知所措地擦了擦脖子后面,并瞥了一眼埃勒里。埃勒里耸了耸肩。“好吧,那昨晚你来这里做什么?”莫利缓缓问道。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那是我的私事,探长。”

探长凶暴地说:“你没敲门就闯进去了!”他似乎才发现自己已丧失了主动权。

“是吗?那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莫利咽了口口水,极力压抑愤怒。“你拒绝告诉我为何三更半夜潜入一个男人的卧房吗?”

“你说我潜入,探长?”

“而且你今天早上撒谎了,你告诉我你早早上床睡了!你说你最后一次见到马尔科是他离开桥牌桌时!”

“当然,谁会没事承认这种事,探长。”她双手紧握成拳,关节都发白了。

莫利猛吸一口气,把一根方头雪茄塞到嘴里,擦亮一根火柴,他正想尽办法稳住自己。“好吧,你不想讲这些,但你和他吵了一架,是不是?”

戈弗里太太没出声。

“他用难听的话骂你,是不是?”痛苦之色出现在她的眼中,但她依旧紧抿双唇。“好吧,戈弗里太太,那你总可以说说你在这儿待了多久吧?你和他一起待了多久?”

“我是十二点五十分离开的。”

“超过四十五分钟,嗯?”莫利恶狠狠地说,阴郁地喷出一口烟,一脸沮丧;戈弗里太太则静静地坐在椅子前端。

埃勒里再次叹息。“呃——戈弗里太太,你昨晚进来时,马尔科穿好衣服了吗?”

这回她有点难以启齿。“没,我的意思是——还没完全穿好。”

“那他穿着什么?戈弗里太太,你也许不情愿谈论你的个人私事,但昨晚他的服装问题对这起案子而言至关重要,你没理由隐瞒信息。他的白色套装——就是他昨晚穿的那套——是不是像现在这样摆在床上?”

“是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关节,“昨天我进来时他刚换好长裤,深灰色的。我们……谈话时,他继续穿衣服,一件双排扣的牛津灰外套,我记得还搭配了同色系的饰物。白衬衫——哦,我就记得这些。”

“你注意到他的帽子、手杖和披肩了吗?”

“我——是的,都摆在床上。”

“你离开时他都穿戴整齐了吗?”

“哦……是的,他正调整领带,并穿上外套。”

“你们一起离开的吗?”

“不,我——我先出去了,回了我房间。”

“你看见他离开了吗?”

“没有。”她的身子颤抖着,不受控制似的抽动了一下,“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在刚进门的一刹那——我听见了关门的声音。我想应该是他——出门了。”

埃勒里点点头。“你没开门出来看一眼吗?”

“没有!”

“嗯,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换衣服呢,戈弗里太太,或告诉你他要去哪儿?”

“没有!”她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他没说,但他看起来很不耐烦,好像有个约会……跟什么人。”

莫利探长哼了一声,插嘴道:“你也没想过跟着他瞧瞧吗?”

“我告诉你,我没有!”她猛然起身,“我——我不想再忍受你们了,先生们,目前为止我讲的句句是实话。我太——太伤心了,没力气跟踪他,甚至连看他的精力都没有。原因我不能说——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直接上了床,然后再也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