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奎因的故事(第6/7页)

“不,”卡罗夫人小声说,“我跟你说过,都是关于孩子的。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事——”

“这是我的报复!”女人高叫,“是我弄得像是她的儿子杀了他……让她受罪,就像她让我受罪一样。但是马克毁了第一步。他说他知道谁是凶手,我只能杀了他……”

大家听凭她倾诉。此时的她已彻底疯狂,两边的嘴角全是白沫儿。

“是的,那些东西也是我偷的!”她吼着,“你以为我不能抵制它的诱惑,把戒指放在那里——”

“是的,你不能!”埃勒里说。

她不理会:“他就是因为这个才退休的,在他发现……我有……他想治疗我,把我带离那个世界,那些诱惑。”泪水开始流下来,“是的,他也曾成功过,”她再次尖叫起来,“直到他们来了——这个女人和她魔鬼般的小崽子。还有戒指,戒指……我不在乎!我乐意去死——乐意,听见了吗?乐意!”

这是泽维尔夫人,一双黑眼睛,胸脯起伏,高个儿,衣服破烂,满脸脏污,年老的泽维尔夫人。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地瞥了一眼卡罗夫人,然后,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跳过空旷的石头地面,把呆若木鸡的警官推到一边——后者踉跄几步才站稳脚跟——以精神错乱者特有的敏捷,蹿上台阶。追上去的埃勒里没能抓住她,她打开了地下室的门,略作停顿,再次尖叫,迎着浓密的烟雾直扑进熊熊的火焰之中。

埃勒里追了出去。浓烟烈火又把他逼了回来,呛得他连连咳嗽。他急切地呼唤,一边咳嗽一边呼唤。在烈焰面前,他一次又一次地呼唤。没有回音。

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只好把门关上,再次把安·福里斯特的衣服重新塞回门缝底下。警官提来更多的水,重复已做过多次的动作。

“怎么回事?”福里斯特小姐万分惊异地嗫嚅道,“她是……她是……”她歇斯底里地大笑,投入福尔摩斯医生的怀抱,呜咽,然后大笑,最后变成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

奎因父子慢慢走下台阶。

“可是,艾尔,”警官的声音像孩子一样伤心,“怎么,为什么会——我不明白。”他把一只脏手支在脑门上,脸部肌肉在抽搐。

“事情就是这样的,”埃勒里轻声说,他自己的目光中也满是死一般的沮丧,“约翰·泽维尔喜欢小饰物,抽屉里尽是那类东西,唯独没有一枚戒指。为什么?”他舔舔嘴唇。

“当我想到偷窃癖时,只可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有这种怪癖——除了他妻子还能有谁呢?他尽力使她远离这种特殊的诱惑。”

“泽维尔夫人!”惠里太太这时才把憋在嗓子眼的尖声释放出来;她在煤堆上挺直身体,筛糠般打战。

埃勒里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坐下,把脸埋在手里。“毫无意义的瞎折腾。”他辛酸地说道,“你在一开始是对的,爸——对在错误的理由上。异常的事是她在第一天被指控谋杀亲夫时认了罪。仁慈的上帝呀,还不明白吗?她认罪了!她的认罪是发自内心的。她并没有想保护什么人。她崩溃了,为她天性中确实存在的可怜的弱点。”他打了个冷战,“我是怎样的一个白痴呀。在她受指控的证据上面论证来论证去,论证出个证据不实。我为她做了开脱,就是给了她一个逃避罪责的机会,也使我们怀疑她在保护什么人的想法得以成立。她心里说不定在怎么笑我呢!”

“她现在——不笑了。”卡罗夫人哑着嗓子说。

埃勒里没理会。“但我在说到陷害时没有说错,”他只顾说下去,“她确实被陷害了——被马克·泽维尔陷害,像我已经解释过的那样。但奇中之奇的是——这也是整个事件中最不可思议的一部分——马克·泽维尔在陷害泽维尔夫人时无意地陷害了真正的凶手!这纯属巧合。你们看不出这里面可怕的嘲讽吗?当他以为她无辜时,却已经将绞索套在了罪人颈上。噢,在他最初陷害她时,他还真的以为双胞胎有罪呢,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也许他后来开始怀疑真相是不是这样,我想他的确怀疑了。记得那天我们看到他试图进入泽维尔夫人的卧室吗?他有所察觉,从她认罪的态度来看,他碰巧陷害对了人。他想再留下些更致命的线索,加速她的死亡进程。这我们就无从知晓了。是她在把马克毒死后把方块杰克放到他手上的。他再没有机会了。我压根儿不相信一个……一个垂死的人会……能够……”他停下不说了,把头垂下。

然后,他抬起脸,望着大家,试着想笑一笑。史密斯如坠五里雾中,惠里太太在煤堆上不知站着好还是坐着好,可怜地呻吟着。

“就是这些,”他费劲地说,“我已知无不言。我想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