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奎因的故事(第5/7页)

“会不会是,”弗朗西斯·卡罗羞怯地试探着说,“这些戒指中的一个是一把钥匙,能开启这所房子里某个隐蔽的藏有宝物或毒药之类的洞穴?”

“我也正这么想呢。”朱利安咳嗽着说。

“想得真妙。”埃勒里困难地露齿一笑,“就其他戒指被盗的情况而言,我想这是可能的,但是这同一个人——显然是同一个人——再去偷警官的戒指时,你想想,弗朗西斯,那理由还存在吗?无论怎样异想天开,这个贼也不会想到用警官的戒指去开那个隐蔽的洞穴,弗朗西斯。还有吗?”

“上帝呀,”警官突然惊叫着站起身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自己身材瘦长、衣不蔽体的儿子。

“最后还是老将出马!我正奇怪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爸。你们看,从警官的戒指被盗开始,事情已经明朗化了:偷窃者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占有。”

福尔摩斯医生一惊之下想说点儿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下,重新把目光放在石头地面上。

“烟!”泽维尔夫人尖叫一声,站了起来,盯着台阶。

众人闻声跃起,灯光照出的全是恐惧的表情。烟从埃勒里用布堵住的门缝底下透进来。

他提起一桶水几步跨上台阶,把水泼在已经冒烟的布头上。嗞的一声,烟不见了。

“爸!把水都搬到这里来。这里,我来帮你。”他们把大桶抬起来,搬到台阶顶部,“让这扇门保持潮湿。我们还是要让灾难尽量延迟,直到……”等他再跳下台阶时,他的目光已变得咄咄逼人,“还要一点儿时间,朋友们,不多的一点儿,”他说话的神态让人想起呼唤同类注意的咆哮着的猛兽。他最后的话音与警官泼水弄湿门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我刚说到只是为了占有。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噢,你就快说吧,”有人急促地说道。他们都用惊恐的目光盯着门,统统改坐为站。

“你们听好,”埃勒里激怒地说,“也许我不得不让你们每个人都受点儿惊吓。坐下。”——大家晕头晕脑地服从了他的命令——“这就好多了。现在听着。这种任意偷窃像不值钱的戒指之类具体物件的行为只能有一种解释——偷窃癖。有一类偷窃癖就是一门心思地专偷戒指,随便哪种戒指,只要是戒指就行。我现在尤其可以这样说,因为这里别的不丢,只丢戒指。”——他们又专心听他说了,这回真的是强迫自己去听,强迫自己做任何事都可以,只要不去想那头顶的地狱。现在,倒塌的轰响不断传来,密集得像雨点、冰雹——“换言之,找到我们中间的偷窃癖患者,也就找到了杀害泽维尔医生和马克·泽维尔的凶手和陷害男孩们的人。”

警官气喘吁吁地跑下来取更多的水。

“所以,”埃勒里令人畏惧地阴沉着脸说,“我打算用我这生命中的最后行动做这件事。”他突然把手抬起,开始从小手指上取下那枚样式奇特、非常漂亮的戒指。他们都瞪大眼睛,着迷地看着他。

他费了些力气把戒指摘下,将一个旧箱子推到众人中间,轻轻地将戒指放在上面。

然后,他直起身来,后退几步,没有再说话。

这个闪闪发亮的小饰物成了目光的焦点,没人把它当作绝望之中耍的小把戏,而是把它看成显灵神物似的,一再端详。甚至连咳嗽声都停止了。警官跑下来,恰好目睹了这组“人物群雕”的完成。此时还没人出声。

可怜的傻瓜们,埃勒里心中暗暗叫苦:“就没人能看出我的用心吗?”可他尽量保持着那令人生畏的表情,怒目而视。他心底的渴望是,就在这一刻——在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暂时忘记了死神存在的瞬间,就像千分之一秒的照相机快门一开一合——来吧:天花板塌下,没有任何警告和痛苦地将这些生命收去。

在这没有尽头的时间间隙里,他们都保持着一动也不动的姿势。唯一的声响来自头顶,是持续不断的燃烧发出的嗞嗞声。地下室里原有的寒气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呛鼻噎喉的炙热。

这时,她尖叫了。

噢,赞美上帝,埃勒里心想,我的把戏奏效了。这也不坏!可她为什么不坚持到底呢?那样她不就可以永远为自己的傻聪明而可怜巴巴地自鸣得意了吗?

*  *  *

她再次尖叫:“是的,我干的!我干的,我不在乎!我干的,而且我愿意再干一次——他那可恶的灵魂,不管他在哪儿!”

她大口吞着气,目光疯狂。“有什么区别?”她的声音已高得没有边儿,“反正我们都得死!死,然后进地狱!”她朝虽已吓呆却紧搂着双胞胎的卡罗夫人挥舞着手臂,“我杀了他——还有马克,因为他知道。他爱上了那个……那个……”由于声调太高,她的话音已经飘起来,可她根本没打算降低声音,“她用不着否认。那些悄悄话,没完没了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