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桃6(第4/7页)

“我想是的。”福尔摩斯医生呆呆地说。

“拿出枪,站在陈列柜旁靠近走廊门的这里开了两枪,把枪擦干净,放在地毯上,逃进走廊。”       

“未必。”埃勒里说。

警官不快地说:“怎么了?为什么要穿过房间逃出较远的门?跟前就有一扇门。”

埃勒里心平气和地说:“我只是说‘未必’。我想情况即便如此,那也不说明什么。不管谋杀者出入这个房间走的是哪扇门,都对了解其特别的决心毫无助益。这些门没有一扇是通向一间没有其他出口的房间的。这所房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从——比如说——楼上不被察觉地下来进入这一层。”

警官嘀咕了一句什么话。福尔摩斯医生则疲倦地说:“如果这就是你们要我做的,先生们……弹头在这里。”他指了指他扔在桌上带血的两粒扁弹头。

“一样吗?”警官问道。

埃勒里把两粒都仔细看了看。“是的,出自同一支枪和同一个弹匣。没有什么……噢,在你走之前,医生——”

“什么事?”

“泽维尔医生死了多长时间?”

年轻人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快十点了。据我判断,死亡的发生最晚不迟于九个小时之前,大约在凌晨一点。”

门旁的马克·泽维尔第一次开始走动。他扬起头,呼吸声也重了。这就好像是一个信号,泽维尔夫人也发出一声叹息,坐进图书室的椅子里。咬着嘴唇的安·福里斯特向她俯下身去,轻轻地说着什么抚慰的话。新寡妇摇了摇头,探身向前朝书房望去,但只能看到丈夫的左手。

“凌晨一点,”埃勒里皱起眉头,“昨晚我们睡觉时大概十一点刚过。我知道了……你忽略了某些东西,爸爸。比如说,没有一丁点儿搏斗的痕迹,这意味着他可能认识杀他的人,丝毫没有怀疑对方,而当他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这对我们大有帮助。”警官嘲讽地说,“他当然知道谁害的他,这山上的人他都认识。”

“你的意思是说,”福尔摩斯医生用一种不自然的声音说,“肯定在这所房子里?”

“你第一次弄懂了我的意思,医生。”

走廊的门打开了,惠里太太衣冠整洁地走进来。“早餐——”刚一开口,她的眼睛睁大了,下巴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她尖叫一声,身体像是要东倒又歪向西边。跟在她后面的瘦弱的博内斯伸出长臂抓住她粗壮的身体。可这时,他也看到了泽维尔医生那一动也不动的尸体,他那布满皱纹的灰色面颊刹那间变得更加没有血色,眼看着也要和女管家一起倒下去。

埃勒里箭步上前扶住女管家,后者已经昏了过去。安·福里斯特快步走进书房,犹豫了一下,使劲咽了口唾沫,上前帮忙。大家共同努力,把身体沉重的老妇人拖进了图书室。只有马克·泽维尔和寡妇一动也不动。

嘱托年轻女士照顾女管家,埃勒里又回到书房。警官正用一种超然的态度仔细观察近乎发狂的老人。博内斯目瞪口呆地凝视着雇主的尸体,他本人的样子比死尸更像死尸。在那张开的嘴巴里,几颗东倒西歪的黄牙显露出来;眼睛虽然睁得很大,但眼神却是迷乱的。他好像短时间内丧失了意识,等到回过神来,立刻又转成极度的愤怒。他好几次徒然地嚅动嘴唇,但就是没有声音出来,最后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野兽般的哭号声。然后,他转身冲入走廊。大家都听到了他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和像精神病患者一样的哭喊声。

警官叹了口气。“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说,“注意,各位!”

他进到图书室,看着众人。别人也都看着他。已经醒过来的惠里太太正坐在她女主人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无声地抽泣。

“在我们进一步展开调查之前,”警官用冷静的声音说,“有几件事需要弄清楚。注意,我要听实话。福里斯特小姐,昨晚你和福尔摩斯医生比我们离开得早,你是直接回你的房间了吗?”

“是的。”那姑娘低声回答。

“马上就睡了吗?”

“是的,警官。”

“你呢,福尔摩斯医生?”

“是的。”

“泽维尔夫人,昨晚在楼梯口分手后你直接回你的房间并一直留在那里吗?”

寡妇抬起她那与众不同的眼睛,一片茫然。“我——是的。”

“立刻就上床了吗?”

“是的。”

“其间你曾发现丈夫夜里没有上来睡觉吗?”

“没有,”她慢慢地说,“我没发现。我一觉睡到天亮。”

“惠里太太?”

女管家还在哭。“我什么都不知道,先生,上帝可以作证。我去睡觉了。”

“你怎么样,泽维尔?”

泽维尔在回答前舔了舔嘴唇。开口时,声音是嘶哑的:“整夜我都在卧室里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