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桃6(第3/7页)

埃勒里点点头,一步一步地也朝那扇门走去。他俯身捏住左轮手枪长长的枪管把它拿起来,让它正对着从窗口射进来的光线。他摇了摇头。

“就算我们有铝粉——”他自言自语道。

“铝粉?”福尔摩斯医生头也不抬地说,“我想你是想做指纹鉴定吧,奎因先生?”

“几乎没有必要了。枪柄擦得非常干净,连扳机也闪闪发亮。至于枪管么……”他耸了耸肩,打开了弹匣,“不管使用它的是谁,这枪上的指纹已擦得干干净净。有时我想,应该针对侦探小说立个法。给潜在的犯罪出了太多的点子……两个弹膛都是空的。我想这无疑就是凶器。但是,你还是要找一找弹头,医生。”

福尔摩斯医生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来,走进实验室,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闪闪发亮的工具。他再次俯身在尸体上。

埃勒里又开始注意那个小陈列柜。它在通向图书室的那扇门的旁边,挡住了那面墙的一部分,是朝着走廊方向的。上面的那个抽屉微微拉出来一些,没有被推回去。他把它拉开。里面是一个磨损得没了颜色的皮枪套,带扣已经不见了;还有一个子弹盒,但里头的子弹不多。

“完美的自杀假象,”他看着枪套和子弹盒说,然后关上了抽屉,“我想,医生,这是泽维尔医生自己的手枪吧?我注意到枪和枪套都是美军的旧式武器。”

“是的。”福尔摩斯医生只抬了一下头,“他曾在战时服役。步兵团上尉。他有一次曾提起过,他留着枪是作为纪念。可现在——”他没说下去。

“现在,”埃勒里补充道,“它要了他的命。世事难料……啊,爸。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警官急忙把通向走廊的门关上。“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趁镇上的警长回来小睡一会儿的工夫抓住了他。情况跟我们想象的差不多。”

“难以通过,对吗?”

“毫无可能。火势在扩大。他说,即使可以,他此刻也难以抽身。他们自己还在寻求尽可能多的帮助,已经烧死了三个人。从电话里听他的声音很平静,”警官冷笑道,“他听说又有一具尸体,也没有显得更激动。”

埃勒里一直在仔细观察斜倚在门框上的那个高个儿金发男人:“我明白了。那么这样一来——”

“当我在电话上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他马上赋予我全权代理侦办的特权,可执行逮捕。还说一旦火情允许,他立刻带县验尸官尽快赶来……所以说,现在就看咱们的了。”

那个站在门边的男人发出一声奇怪的叹息声——是释然、绝望还是疲劳至极,埃勒里难以断定。

福尔摩斯医生直起身来,他的眼睛暗淡无光。“现在彻底结束了。”他用平稳的声调宣布道。

“啊,”警官说,“好样的。结论如何?”

医生用右手手指的关节抵在散放着纸牌的桌面上,问道:“这就得看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了?”他说话吃力。

“是枪击致死的吗?”

“是的。尸体上没有其他的暴力痕迹,起码表面看来是这样。右胸中了两枪。一枪射中胸骨左侧,相当高的部位,子弹打碎了第三根肋骨,又钻入右肺尖。另一枪较低,子弹从两根肋骨间进入右支气管,靠近心脏。”

从图书室那边传来一声病态的惊叫声,三个男人没太在意。

“大出血?”警官问道。

“是的。他嘴里有血,这你们都能看到。”

“猝死吗?”

“我得说不是。”

“这个我就能告诉你。”埃勒里小声说。

“为什么?”

“这一看就知道。你没有仔细看过尸体,爸。告诉我,医生——射击的方向是怎么样的?”

福尔摩斯医生把手放到嘴前:“我不认为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奎因先生。左轮手枪——”

“是的,是的,”埃勒里不耐烦地说,“我们是看得很清楚,医生。但开火的角度得到证实了吗?”

“我得说是这样。是的,毫无疑问。两个弹道证明两次射击的方向相同。火器的发射点大概就在你从地毯上捡起左轮手枪的地方。”

“好的,”埃勒里满意地说,“在泽维尔的偏右一方,但基本上是面对他。也就是说他几乎难以觉察到谋杀者出现。顺便问一句,我想你也不知道昨晚手枪是不是在抽屉里?”

福尔摩斯医生耸耸肩。“抱歉,不知道。”

“这并不是很重要。它也许在。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是冲动犯罪。至少要考虑有无预谋的问题。”埃勒里向父亲解释,左轮手枪来自陈列柜的抽屉,属泽维尔医生所有;犯罪后指纹被彻底清除了。

“这么说,把发生的情况推断出来就容易了。”警官若有所思地说,“无法断定谋杀者是从四扇门中的哪一扇进来的:可能是从图书室或走廊。但这一点很清楚:当谋杀者进来时,医生就在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上摆弄纸牌。谋杀者打开抽屉,拿出枪……枪是装着子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