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的人们(第5/8页)

房间里静得出奇,静得让埃勒里听出主人的呼吸声突然变大了。

“我是在一个早晨丢失它的,”福里斯特小姐低声说道,“我想那是上个星期五。我还想过是不是我放错地方了。我找了又找,可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就这样。也许我确实丢失了它。是的,我肯定我丢失了它。”她停止了告白。

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后来是泽维尔太太严厉的声音:“行啦,行啦,孩子。你们知道这全是胡言乱语。你是说有人从你那里偷去了它,对吧?”

“噢,天哪!”福里斯特小姐高叫着把头猛地一抬,“我本不想说的,是你们让我现在说的。我确信的是,不是我丢失了它就是那个——那个奎因先生提到的男人潜入我的房间而且……而且取走了它。你们明白,不可能是有人——”

“我建议,”福尔摩斯医生结巴着说,“咱——咱们把这次迷人的谈话改到另外一个时间,怎么样?”

“是什么东西?”泽维尔医生用平静的声音问道。他的情绪已得到很好的控制。

“那东西贵重吗?”马克·泽维尔怒气冲冲地问。

“不,噢,不,”姑娘急切地说,“根本不值钱。在典当铺或——或诸如此类的地方连个镍币都换不来。只是一件家传的旧物,一枚银戒指。”

“一枚银戒指。”医生说着站了起来。埃勒里第一次注意到,此人的外表也有老态的地方:心力交瘁的身影。“萨拉,我相信你的眼光是非常苛刻的。这里有堕落到要当贼的人吗?这你应该知道。有吗?”

他们的目光短暂地相会,先把目光移开的是他。“关于这个,亲爱的,你永远都看不出来。”她轻柔地说。

奎因父子安静地坐着。这种有关偷窃行为的谈话,在眼下这种场合,的确让人难堪。埃勒里取下夹鼻眼镜,开始往更干净里擦——这是个不快活的女人!

“不。”医生显然是被激怒了,“既然福里斯特小姐说那戒指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那我看这不是贼干的。也可能是掉落在什么地方了,亲爱的,如果不是这样,那位神秘的出没者才有嫌疑。”

“是的,当然是这样,医生。”姑娘感激地说。

“除非你们容许不能宽恕的闯入。”埃勒里小声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大家表情各异,连警官也皱起了眉头。埃勒里微笑着又把夹鼻眼镜戴上,“你们看,如果我们碰到的那个男人确定是个未知因素,并且与这所房子全无关系,那你们面对的局面就很奇怪了。”

“为什么,奎因先生?”泽维尔医生问得有些勉强。

“当然了,”埃勒里挥了挥手说,“这也是初步的看法。如果福里斯特小姐上星期五丢了戒指,那么那位潜行者从什么地方来又往什么地方去呢?换句话说,他总得有个落脚点吧;也许他的大本营是在沃斯奎瓦,比如说——”

“请说下去,奎因先生。”泽维尔医生说。

“像我已经说过的,你们面临的局面很特别。因为,既然那位大脸盘的先生既不是长生鸟,也不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埃勒里接着说,“那么大火会像阻止我们父子一样有效地阻断他今晚的行程。最后他将发现——而且想必已经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座山了。”他耸耸肩,“很无奈的局面。近处又没有其他住家,火又一时灭不了——”

“噢!”福里斯特小姐倒吸一口气,“他——他还会回来的!”

“我得说,这是确凿无疑的。”埃勒里冷冰冰地说。

再次沉默。而埃勒里分明又听到了女鬼的哀号,他早就认定这屋里有鬼,那预示凶兆的东西加倍强烈起来。泽维尔太太打了个冷战,甚至传染给了在窗边向暗夜凝望的男人。

“如果他是一个贼,”福尔摩斯医生小声说着,他捻灭香烟站起身来。他的目光与泽维尔医生的相遇,下巴紧绷起来,“我是想说,”他用不高的声音接着说下去,“福里斯特小姐的解释无疑是符合实际的。毫无疑问。你们看,上星期三我也被偷了个图章戒指。当然是不值钱的小东西,不常戴,对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但是——你瞧,反正是不见了,就是这么回事。”

冷场像被突然打破一样又突然重现。研究着这些面孔,埃勒里心里再次冒出这样的想法:在这所豪华住宅彬彬有礼的表面文章背后还有很多不愿与外人道的东西。

沉默被马克·泽维尔打破了,他的动作那么快,以致福里斯特小姐失声叫了出来。“我看,约翰,”他没好气地对泽维尔医生说,“你最好把所有的门窗都锁起来……晚安,各位。”

他大步走出房间。

安·福里斯特——她的自信和沉着在颤抖中无可挽回地丧失了——和福尔摩斯医生相继告退;埃勒里听到他们在通往楼梯口的走廊上一路对话。泽维尔太太仍带着那种蒙娜丽莎式的微笑端坐着,整个人也像那幅名画表现的一样,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