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的人们(第4/8页)

“那是我酷爱做的一件事,但泽维尔太太不喜欢,她本人爱读法国小说。抽根烟吧,奎因先生?”泽维尔太太再次微笑——笑得令人敬畏。泽维尔医生冷静地扫视了一下游戏桌,“实际上,我的游戏感恐怕过于强烈了,你们也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游戏。我把这类游戏当成纯粹的消遣以解除干外科带来的精神上的紧张……我不是随便说的,真的是这样。”他最后的语调变得有点儿怪;似乎有一道阴影掠过他那张愉快的脸,“有一段时间我曾主持过一家外科医院。现在不干了,你知道……现在只是出于一种习惯,读那类书是极好的放松。我仍然在忙实验室里的事。”他探身向前弹烟灰,趁机用眼角的余光迅速观察了一下妻子的面部表情。泽维尔太太端坐不动,那张独特的脸上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别人说什么她都点头,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劲头就像是远在天边的星星。冷得像一座山的女人,但这座山的内核却是滚烫的岩浆!埃勒里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研究她。

“顺便提一句,”跷着腿坐着的警官突然说话了,“我们上来时碰到你们的一位客人。”

“我们的客人?”泽维尔医生似乎甚感奇怪,前额上的皮肤疑惑地皱了起来。泽维尔太太的身体动了一下,这让埃勒里想起了章鱼一类的软体动物。但她马上又像刚才一样一动不动了。马克·泽维尔和安·福里斯特在窗边的低语也戛然而止。只有福尔摩斯医生不为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亚麻布裤子的翻边,思绪显然已飘到天边去了。

“怎么,难道不对吗?”埃勒里警觉起来,“我们是在从山底下的火海中跑上来时遇上那家伙的。他开着一辆很旧的别克车。”

“可我们没有——”泽维尔医生慢慢开了个头,没说完又停下了,他深陷的眼睛眯起来了,“这可真奇怪,是不是?”

奎因父子对视一眼。这说明什么?

“奇怪?”警官用温和的语气提示道,谢绝了主人下意识递给他的香烟,同时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用旧了的棕色小盒子,嗅了一下。“鼻烟,”他抱歉地说,“不好的习惯……奇怪,医生?”

“很奇怪。他是个怎样的人?”

“在我看来,他很强壮,”埃勒里很快地说,“青蛙眼。说话的口气像发号施令似的。肩膀宽得吓人。大概地估摸一下,五十五岁上下的年纪。”

泽维尔太太的身子又动了一下。

“可你知道我们根本就没有来访者呀。”医生轻声说。

奎因父子也甚感惊讶。“这么说,他不是从你们这里出去的?”埃勒里自言自语似的问,“而我以为没有旁人住在这山上!”

“我们是这里仅有的人家,我肯定。萨拉,亲爱的,你知不知道还有什么人——”

泽维尔太太舔了舔丰满的嘴唇,内心似乎在进行一场斗争。在她那双黑眼睛中,闪过的是权衡、挣扎和一丝残忍。而她用令人惊奇的声音说出的是:“不知道。”

“这真有意思,”警官说,“他那么快地冲下山去,如果路只有一条的话,这会儿该走到头了,也肯定没命了。”

后面传来“啪”的一声。大家都很快转过头去。那里只站着福里斯特小姐,她那小巧的化妆盒掉到了地上。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脸颊发红,眼睛异常明亮。她轻快地说:“噢,这下子可真棒!接下来,我们大家都要成为火神的口中美味了。你们知道,如果人们坚持谈论倒霉的事,倒霉的事就会发生。考虑到这四下里人影出没,今晚得有人保护我上床。你们知道——”

“你是什么意思,福里斯特小姐?”泽维尔医生慢慢地说,“有什么问题——”

奎因父子又交换了一下眼色。这些人不仅是保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而且相互之间还有小秘密。

姑娘把头一甩。“这不是我要说的意思,”她说着耸耸肩,“实在是因为没有什么——而且……”这表明她已后悔刚才开口说了那些话,“噢,算了吧,咱们来打扑克牌吧,或去玩点儿别的。”

马克·泽维尔快步走上前来,锐利的目光中似有几分冷酷,嘴巴也绷得很紧。“来吧,福里斯特小姐,”他的语气很强硬,“你心里肯定有事,我们最好还是了解一下。如果有什么人在这附近出没——”

“没错,”姑娘低声说,“正是如此。好吧,如果你们坚持的话,但我得预先道歉。这无疑是一种辩解……上星期,我——我丢失了某种东西。”

埃勒里似有觉察,泽维尔医生的受惊程度要甚于其他人。然后,福尔摩斯医生起身走向小圆桌去取香烟。

“丢失了某种东西?”泽维尔医生以一种含糊的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