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准男爵之死 第六章(第5/5页)

达格利什说:“那么他昨晚不太可能会去敲门,让博洛尼男爵给他开门。”

“哦,不,哈利不可能那么做的。”

但是不管怎样,他还是进来了。也许博洛尼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毯子里了。博洛尼让他从寒冷的角落爬出来分享晚餐。但是他是如何说服哈利的呢?他问巴恩斯神父对此有何想法。

“我想,一定是这样发生的。哈利可能已经在门廊里了,他一般都很早躺下。昨晚又是9月里罕见的冷天。但确实很奇怪。博洛尼男爵身上一定有种让他放心的地方。面对大部分人时,他都不会这样做的。即便是收容所的管理人员,那些对付城市里流浪汉很有经验的人,都没有办法说服哈利在那里过夜。当然了,他们只能提供宿舍。哈利不能忍受的只有和其他人睡在同一个屋子或者一起吃饭。”

达格利什想,在这里,比宿舍更大的整个小礼拜堂都属于他自己,这就能够确保独处的私密性。同时,答应提供食物可能也会说服他从寒冷的门廊进来。他问道:“你最后一次来教堂是什么时候,神父?我是说昨天。”

“我从四点半待到五点一刻,在圣母堂念晚祷。”

“然后,你离开并锁上门的时候,你有多确定里面没有任何人在,也没有人藏着?很明显你并没有对整个教堂进行搜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况且如果真有人藏在这里,你有可能看得到他吗?”

“我觉得能。你看,是这么回事。我们的椅子没有高靠背,只有凳子,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达格利什说:“也许是藏在了祭坛底下、主祭坛下面或者在圣母堂里,要么就是在布道坛里。”

“在祭坛下面?这个想法真糟糕,简直就是亵渎上帝。但他是怎么进来的呢?我四点半过来的时候教堂的门是关着的。”

“白天的时候没有人来拿钥匙吗?教堂执事也没有吗?”

“没有任何人。”

沃顿小姐也已经向警方保证过了,她的钥匙绝对没有离开过她的手提袋。他说:“会不会是有人在晚祷期间溜了进来?也许就是在你祷告的时候。你是独自一人待在圣母堂吗?”

“是的,我像往常一样从南门进来,并且在进来以后把南门和格栅门都锁上了。然后我打开了大门。对于任何想参加祷告的陌生人来说,这都是走进教堂最自然的路线。我的教民知道我总是在晚祷期间打开大门,而且大门很沉,会发出可怕的刺耳噪音。我们总是想要给门上上油。我不觉得能有人不引起我的注意就走进来。”

“你告诉过别人博洛尼男爵昨天晚上会待在这里吗?”

“哦,没有。并没有什么人可以告诉。我也不会透露只言片语的。他并没有要求保密,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但是我不觉得他会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别人对他的事都一无所知,直到今天早上。”

达格利什继续询问他有关吸墨纸和划过的火柴等相关事项。巴恩斯神父说上一次使用小礼拜堂是在两天前,也就是16日,周一那天。五点半晚祷一结束,教区教会议会就像往常一样在那里碰头。是他主持的会议,就坐在桌子前,但是并没有用吸墨纸。他总是用圆珠笔写字。他没有注意到是否有最近用过的痕迹,他从来就不太擅长注意这种细节。他很确定火柴不是教区教会议会成员用的。只有乔治·凯普斯提克抽烟,他用的是烟斗,而且都是用打火机点燃。但是他最近流感还没好,所以没有参加会议。人们都说不被烟雾缭绕是多么令人愉悦。

达格利什说:“这些都是很小的细节,也许并不重要。但是如果你能不对他人泄露,我将会非常感激。我还想让你看一下吸墨纸,看看你是否能记起来它周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们还发现了一个脏兮兮的搪瓷杯,如果你能告诉我们他是否属于哈利,也帮了我们的大忙。”

看到巴恩斯神父的表情,他又补充道:“你没有必要回到小礼拜堂里。拍照人员结束工作之后,我们会把东西拿出来给你看。然后,我想你应该很高兴终于能回家了。我们过后还会需要一份供述,但那可以再等一等。”

他们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似乎刚才的交流需要进行安静地吸收。那么,达格利什想,这里隐藏着博洛尼不切实际地辞掉职务的秘密原因。这要比理想的幻灭、中年的不安以及对丑闻披露的恐惧更为深入,也没那么容易解释。不管他在圣马修教堂小礼拜堂度过的第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都直接导致了第二天他整个人生轨迹的改变。导致他死亡的,也是同样的缘由吗?

他们都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传来格栅门的撞击声。米斯金督察正从走廊走过来。当她走到他们身边时,她说:“病理学家已经到了,总警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