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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到愤怒在脸上熊熊燃烧。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我就抓起电话按下快捷键,拨通了布雷克·富兰克林的电话。

“喂,法官大人。我正打算今天给你打个电话呢,想问问你跟你的新女友雅各布斯议员处得怎么样?”

“跟雅各布斯无关,”我简短地说,“我正在看阿波提根案的原告提交的一份抗议,上面说阿波提根和巴纳比·罗伯茨多年来一直赞助你的竞选运动。是不是真的?”

“嗯,差不多吧。”他说。

“差不多?”

“好吧,没错,是真的。但你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惊讶?给我提供赞助的又不只是阿波提根一家,还有其他各大主要的制药公司。拜托,我可是‘健教劳养’的成员哎。你知道‘健’代表的是‘健康’吧?你难道从来没看过我的赞助人名单吗?”

“那不是我负责的领域。”

“好吧,好吧,我可以肯定,我的确是拿了阿波提根的钱。”

“而且是数百万。”我说。

“我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但这是公开的记录。如果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查到具体金额。你为什么对此大惊小怪的?”

“天哪,布雷克,阿波提根是我手头有史以来最大案件的被告方。他们就算不是你的最大赞助方,也是最大赞助方之一了,你难道就不能提一句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么问也许会很傻,不过,为什么?”

“为什么?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其中有那么一点儿利益冲突吗?”

“但是,你已经不再为我工作了。这都已经过去四五年了吧?谁规定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手下啊?”

“那无关紧要,布雷克。是你提名我担任法官的。而且,你还邀请我去参加各种募捐派对。你是爱玛的教父,人人皆知我们是朋友。你在华盛顿待了这么久,应该知道,即便只是表面上显得有利益冲突也已经够糟糕的了,人们根本不在乎究竟实际上是否有利益冲突。”

“噢,真是的。臭小子,你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华盛顿邮报》[1]那伙人了。”

“别再开玩笑了,布雷克。你给我打过电话,问过关于这个案子的问题。当初我刚批准禁令时,你就在电话中试图套我的话。之后,你是不是立马就给巴纳比·罗伯茨打电话了?哦,或者你是等了两分钟,抽完烟再打的?”

“你这是想暗示什么?我不喜欢——”

“我没有暗示。我是在明确地说,你早就被巴纳比·罗伯茨收买了,而你现在正按他的要求行事。”

“等等,你有点儿太过分了。我收巴纳比·罗伯茨和阿波提根的钱,是因为我必须这么做。这就是政治,难道还用我给你解释吗?如果我觉得收了他们的钱就要任凭他们摆布,那我肯定叫他们趁早拿着钱滚蛋。你还不了解我吗?你为我工作了那么长时间,真的认为金钱能令我折腰吗?”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工作过了。”

“好吧,那我就说得明白点儿:我没有被他收买,也没有被任何人收买,而且我非常痛恨——”

“三周前,你有没有跟巴纳比·罗伯茨一起吃饭?”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变得非常微弱。

然后,他用一种比刚才小了许多的声音说:“是的。三周前,或者一个月前,差不多就这个时间吧。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美联社的记者拍下了你们两个进餐的照片。这也是原告方提交的证据之一。”

他沉默得更久了。于是我便补充道:“上周我向你问起过罗伯茨,但是你说你跟他不熟。”

“我跟他的确不熟。天哪,斯科特,我是跟他吃了顿早饭,又不是跟他上了床。”

“你有没有跟他谈过这个案子?”我问。

他没有说话。

“你有没有跟他谈过我?”我问。

他说:“我们谈了什么,根本不关你的事。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论是有关诉讼案还是你本人的话题,我们都没有涉及。我们只是谈了一些市场监管方面的问题,那是一次非常得体非常光明正大的交谈,就算是在《华盛顿邮报》或者联邦选举委员会[2]面前,这样的谈话也没有任何不妥。法官阁下,不知你是否了解,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3]保障公民向政府请愿的权利。”

“有些人请的愿怕是比别人多吧。”我说。

“噢,听听你自个儿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谈完了吧?不管你指责我什么,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没错,谈完了。”

“好。”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1] 《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一份美国的日报,是华盛顿特区流传最广的报纸,始发于1877年12月6日,是该地区历史最悠久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