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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子省吾还要和养母二人一起去这个法祥寺,而在到达之前,养母就被杀害了。
结果,养母到死也没去成法祥寺。如果她去了的话,住持一定会让她看遗物,她便会知道叶村康风在四十多年前就死在新加坡的事实。
省吾生于一九三五年。
一九一八年就死了的男人怎么可能生出一个一九三五年的儿子?!
就算桥诘诹访子这人再好,也会觉得事情有问题。
所以决不能让她去法祥寺——策划这一切的人一定会这样想!
不能让她去——怎样才能不让她去?
杀掉她!
蹲在车厢中间的省吾双手抱头。
虽然有些眩晕,头脑却格外清醒。省吾的推理正肆无忌惮地捕捉着各种各样的信息。
兄嫂知道所有事情一到法祥寺就会露馅——不,那时哥哥已经去世了。准确地说是嫂子伸子知道。
住持的话重新回响在省吾的耳边。
“没错,三年前,有个认识叶村家的妇人曾来过……”
那一定是嫂子!
为什么这样说?嫂子去询问叶村康风家的菩提寺,如果那里还留有叶村康风的痕迹的话,她大概就会将那些痕迹销毁。
那里的确留有康风的痕迹,但是那东西却被放到了仓库的最里面拿不出来。
——以后再说。
她或许这样想过,就把那东西留在了寺院。何况,吴练海的遗孀也未必会去那里。
但是,诹访子说要去法祥寺——
省吾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在信上告诉嫂子说他要和养母去法祥寺。而在上诹访留宿那晚住的碧波楼也是嫂子拜托东京的朋友预订的。
嫂子知道所有的一切。
她不会让省吾的养母去法祥寺,也知道养母要住在碧波楼过夜,她还知道其他的事——省吾在信上应该也告诉过嫂子养母有睡前喝酒的习惯。
将酒壶端到菊之间的人就是犯人,而且,那人应该装成了女佣的模样——也就是说,犯人一定是个女人。
这是省吾不想作出的推论。
省吾的头脑现在清晰得令他感到恶心。太阳穴的血管不断地跳跃,像针一般刺激着他的大脑。顺着血管跳跃的节奏,那令人厌倦的推理逐渐成形地浮现出来。
汗水已经淌到了他的胸口,省吾用颤抖的手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窗外是甲斐的群山,夏日的骄阳暴烈无比。偶尔疾风吹来,树上的叶子一下子全都被逆向翻转。
省吾在新宿换乘了地铁,直接奔往位于京桥的公司总部。
社长办公室冷气充足,佐仓欣太郎穿着西装静静听着省吾的汇报,时不时地点下头。
“……就是这样,我没想到它是真的原浆,所以也没怎么认真看管。不过,既然丢失了原浆,我愿意负责。”
说完,省吾一直紧盯着社长的眼睛。
“你也不知道那个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吧?”
社长若无其事地问。
“是……”
“把这个拿回去。”
社长拿着省吾交给他的辞职信,在手中来回翻转了几下,又将它丢还给了省吾。
“但是,责任……”
“责任问题已经很明确了。”
“咦?”
“月光原浆现在就放在我的家里。”
“您的意思是?”
“我给冈本的就是假原浆,他又把那个给你了。只不过,他开始跟你说那个是假的,后来才说那个是真的。因为我从一开始就跟他说那东西是真的,但给他的却是个假东西。”
“您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冈本是个头脑灵光的男人,也很有能力。不,应该说他太有能力了,感觉他好像在筹划着什么。”
“您是在试探他吗?”
“不要小瞧我的情报网。前几天我得到消息说谷口化学搞到了月光原浆,现在正在调查谷口化学是怎么搞到月光原浆的。但很显然不是从你那儿泄露出去的。谷口化学现在正在进行分析测试,结果应该很快就出来了。把原浆卖给谷口化学的人显然是拿不到钱的。”
“也就是说?”
省吾的头脑第一次转得这么快。
冈本分店长以为是真原浆,拿到手的却是假原浆,然后他又将假原浆的冒牌货交给了省吾。
他的目的应该是想借此查出想要试图盗取原浆并接近省吾的叛徒——最初他的目的大概的确如此。
但是,通过春名的话以及观察省吾的脸色,冈本发现了原浆被盗这件事。说不定那个叫春名甚吉的男人还说了很多好处来游说冈本。
植原说,春名告诉冈本,省吾把原浆卖给了其他公司时,冈本是一笑置之的。因此,在那之前冈本大概还没有开始计划如何转嫁责任。
但是,叶村省吾弄丢了用来做饵的原浆。
省吾受重托负责保管原浆,这已是公司内部公开的秘密了。而冈本分店长手上有真原浆,只要将这东西卖给其他公司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换来几千万日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