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第4/6页)

“还有其余的人呢?”

“几个仆役。管家阿巴克尔太太——她在后面的厨房,和女佣弗吉尼亚在收拾午餐的杯盘。阿巴克尔太太的丈夫,乔治·阿巴克尔,在后面的车库给车子打蜡。差不多就是这样,看起来没什么希望,是不是?”

雷恩点点头,他的眼睛紧盯着巡官的嘴唇。“你说的那个独脚船长特里维特,”他终于开口了,“是个有趣的人物,他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巡官?他星期日下午两点半在那房子里做什么?”

“哦,他呀,”萨姆咕哝道,“他以前是个船长,已经住在哈特家隔壁好几年了——是退休以后买的房子。我们已经调查过他了,放心,钱多得很——他用自己的货轮行船三十年,在南大西洋碰上一次暴风雨后被迫退休。大浪把他卷倒——腿上伤了好几处,大副没料理好,等到抵达码头就只有锯断的份儿。是个很有历练的老家伙。”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巡官,”雷恩口气温和地说,“他怎么刚好在房子里?”

“慢慢来,好不好?”萨姆嚷道,“对不起,我本来心情好得很,直到您提醒我这档事……特里维特常常来哈特家,听说他是约克·哈特唯一的真心朋友——两个寂寞的老怪物正好凑在一块儿,我看是同病相怜。据我所知,特里维特对哈特的失踪和自杀相当痛心,但是他没有因此就不上哈特家。他对路易莎·坎皮恩有点儿惺惺相惜,您知道——或许因为她是个从无怨言的甜美女子,又横遭不幸,而他是个少了一条腿的残废。”

“很可能,身体的缺陷确实能帮助人建立友情。那么,这个好心的船长就是在等着探望路易莎·坎皮恩?”

“正是如此。他每天都去看她,他们很合得来,连那个老魔女都赞许此事——她还高兴竟然有人会关心她又聋又哑的女儿呢——倒是天晓得其他人在不在乎那个女人。他两点左右进来,阿巴克尔太太告诉他路易莎在楼上午睡,他就到图书室去等。”

“巡官,他们怎么沟通?毕竟,那个可怜的女子既不能听、不能看,也不能说。”

“哇,他们有一些办法。”巡官闷闷地说,“您知道,她直到十岁才完全聋了,同时他们也教了她许多事情,然而多半时候,特里维特船长只是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她很喜欢他。”

“真可怜!好了,巡官,至于毒药本身,你有没有追查番木鳖碱的来源?”

萨姆笑了一声。“没什么像样的运气。我们自然一开始就紧抓住那条线索,可是结果是这样,您知道,约克·哈特这家伙从来就没有丧失对化学的热衷——据我所知,他年轻的时候是赫赫有名的化学家,他在他屋子里搞起一间实验室,过去整天都泡在里面。”

“那是他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的避难所。确实如此。所以说番木鳖碱是从实验室来的?”

萨姆耸耸肩。“我想是吧,可是,连在那里我们也碰上了麻烦。自从哈特失踪以后,老太太就把实验室锁了起来,严格地命令谁也不准上那里去,仿佛那里是纪念他的遗迹之类。她要让房间保持哈特离开时的原貌——特别是两个月前发现他的尸体、确定他已经死了以后,更是如此,明白吧?只有一把钥匙,她随时带在身上;实验室没有其他入口——窗户全装了铁栏杆。嗯,我一听说有实验室这档事,就马上跑去看个究竟,而且——”

“你跟哈特太太要的钥匙?”

“对。”

“她随时都带在身上,你确定?”

“据她声称如此。总之,我们在里面哈特钉的一排架子上,发现了一瓶番木鳖碱药片,所以我们想毒药是从那瓶子里来的——把一片药片丢进蛋奶酒,比带粉末或溶液方便。可是他到底是怎么进入实验室的?”

雷恩没有马上回答,他用一根修长、白皙、有力的指头对福斯塔夫比了一比。“再来点儿啤酒……这是一个修辞上的问题,巡官。窗户有铁栏杆封住——一定有人嫉妒哈特拥有这个避难所——门上锁了,而唯一的钥匙随时都在哈特太太身上,嗯……不一定需要什么太神奇的解释,有蜡模这种东西。”

“当然,”萨姆嗤之以鼻,“我们怎么可能没想到。雷恩先生,我推想,有三种可能。第一,下毒的人可能早在约克·哈特失踪以前就从实验室偷了番木鳖碱,那时房间是开放的,任何人都可以进出,毒药被一直保留到上星期日……”

“很聪明,”雷恩评论道,“继续讲,巡官。”

“第二,如您所说,有人做了一个锁的蜡模,复制了一把钥匙,所以能够进出实验室,在犯案前不久取得毒药。”

“或者之前很久就取得了,巡官,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