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浴室(第4/27页)

“你说得对,所以我才能感到轻松。”

“为什么呀?”

“因为我感到恐惧,就故意地把他当成物体,其实并非如此。如果认为和我是一样的人,也许就能做了。”

“做什么?”

“大卸八块。”

“为什么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良惠喊道,“这要遭报应的呀。

我们两个人都要受惩罚的。”

“没关系的。”

“为什么?为什么没关系呀?”

如果有报应的话,倒想体验一下那报应是怎么回事,反正自己企盼的心情良惠是不会知道的。雅子缄默不语,动手脱健司穿的黑色袜子。

第一次用手接触尸体的皮肤,冷得使人打寒战。自己真的想把这具尸体肢解成碎块吗?会出许多血吧?清晨,想考验自己的心情早已抛到九霄云外。突然,心跳得厉害,逐渐丧失了现实感。雅子深感观看或触动尸体是违背人类本能的。

“喂,我讨厌直接接触肉体,有手套吗?”良惠胆怯地说。

看来有相同的感触,雅子想起从工厂拿来的塑料手套,连同两件围裙一起拿来。

良惠把解下的领带轻轻叠好,从下往上一个个地解下上衣扣。雅子把手套递给良惠,自己也戴上一副,从裤脚开始剪起。健司变成裸体。放在后备厢中向下的侧体部分,有瘀血,出现了紫斑。良惠边瞅着萎缩的生殖器边嘟嚷说:“我们家那口子,死后也都扒光了,给他洗了一遍。阿山没有看到这最后的场面倒也不错。我们做这种事真的合适吗?”良惠手里拿着塑料围裙说。

雅子对良惠不断的唠叨感到厌烦。

“当然可以了,是她自己亲口对我说的没关系。以后要是后悔呀,还是怎么的,那都是她自己的事。”

良惠用惊恐的眼光看着雅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雅子因生气,故意说道:

“先把头割下来吧,看到他的脸会让人不快的。从生理的角度上说,也是不允许的。”

“说什么不允许……常说的呀!”

“是说要遭报应吗?”

“不是,不过……”

“那么,师傅,你来操刀吧。”

“我可不干。”良惠感到恐惧,“我不是说了,我不能干吗?”

一个人肢解看来相当困难,必须想方设法让良惠帮忙。雅子突然心生一计,说:“阿山曾经说过要答谢的,要钱也可以。给钱,你干吧。”

良惠大吃一惊,抬起头,眼中露出犹豫的神色。她想,虽然我已经拒绝了,但仔细想想,也许还是接受的好。这样比较实际些。

“给多少钱?”良惠不安地看着健司那瞳孔放大、无光的眼睛,轻声问。

“你想要多少?我去交涉。”

“那么,十万吧。”

“太少了。五十万怎么样?”

“有这个数,或许就能搬家了吧。”良惠嘟囔道,“嗯,就是说你打算用钱来封我的嘴啊。”

良惠说对了。但是,雅子没回答,叮嘱道:“你就帮帮忙吧。拜托了,师傅!”

“明白了,我已经跑不掉了。”

渴望得到金钱的良惠终于彻底下了决心,围上塑料围裙,脱了白袜子,很麻利地挽起针织运动裤。

“会沾上血的。还是把裤子脱掉吧。”

雅子在浴室默默地脱去工作裤,在更衣间找到洗衣筐,穿上从里面取出的短裤。突然无意中往面前的镜子里一瞥,里面映出的是迄今为止自己从未见过的可怕表情。转身一看,良惠则是一筹莫展、精神恍惚的神色。

返回浴室的雅子打量健司的脖子,从哪个部位开锯呢?尽管讨厌,大大的喉头首先映人眼帘,这令她想起伸树那健壮、突出、上下移动的喉头。雅子打断思绪,问良惠:“脖子用锯能锯掉吧?”

“锯齿卷肉,所以,刚开始还是用菜刀或小刀割个口子好吧。如果不行,再想办法。”

一有工作,良惠就精神抖擞,像是站在工厂的流水线的起点似的,开始发号施令。雅子急忙去厨房,搬来工具箱,里面装有最锋利的切生鱼片用的菜刀和锯,此外,还有装生活垃圾用的塑料袋。她们要把肉切成片,装成一包包的。雅子数了数以前买的塑料袋,有一百个。这是在附近自选商店买的,是东京都推荐的,带有碳酸钙的普通垃圾袋,大概不会被发现吧。

“师傅,如果每袋包两层,分五十袋生活垃圾处理掉,怎么分别装好呢?”

“首先,从每个关节部位切开,然后尽可能分解成小块,是不是更保险?”

良惠边试切生鱼片刀的锋利程度边回答。她的手微微地颤抖。雅子用指尖寻找健司喉头下的间隔部位,猛地挥刀往下砍。因直接砍在骨头上,再切开周围,紫黑的血“咕嘟”地流了出来。雅子看到大量流出的血感到吃惊,急忙停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