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晚祷之后(第4/7页)

“神学还有另外两种道德规范。对有可能实现的事情抱有的希望,以及对坚信有可能实现希望的人们的宽容。”

“但是如果您的大脑并不相信有独角兽的存在,那它对您又有什么用处呢?”

“对我有用,就像韦南齐奥被拖曳到猪血缸雪地上留下的印痕一样有用。书上写的独角兽,如同一个痕迹。如果有痕迹,就必定有留下痕迹的某些东西。”

“您是说,与痕迹不一样的东西。”

“那当然。痕迹与留下痕迹的实体不总是具有同样的形状,痕迹不总是该物体的重压产生的。有时候它是一种物体在我们头脑中生成的印象,是一种理念的印痕。理念是事物的符号,形象是理念的符号,一种符号的符号。但是通过形象即便不能重新构想出该物体,我也可以构想别人曾有过的理念。”

“这样想就够了吗?”

“不够,因为真正的科学不应该满足于作为符号的理念,而是应该通过发现各个独特的真实形象,去找到具体的真理。因此,我喜欢从这个符号的符号,追溯到那个具体的处在一系列环节开端的个体的独角兽。就如同我要从杀害韦南齐奥的凶手留下的模糊不清的符号(可以推测到许多人的符号),追溯到唯一的个人,即凶手本人。不过,没有其他符号的辅助,在短时间内并不一定能做到。”

“那么说,我总是能够而且只能够这样做:我论及某事物,它又向我论及另一事物,以此类推,但是那终极的事物,即那真正的事物,却永远不存在吗?”

“也许它是存在的,就是那个具体的独角兽。你不必担心,总有一天你会遇上它,不管它多么黑又多么丑。”

“独角兽、狮子、阿拉伯作者,以及摩尔人,”这时我说道,“毫无疑问这是僧侣们谈到的‘非洲’了。”

“无疑就是非洲。而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应该能找到提沃利的帕奇菲科曾提到的非洲诗人。”

而事实上,我们按原路返回,再次来到L房间,在一个书柜里找到了弗洛鲁斯[14]、弗龙托[15]、阿普列乌斯、马提安努斯·卡佩拉[16]和富尔根蒂尤[17]作品的选集。”

“这么看,这里就有贝伦加一直说过的找到解开某种奥秘的诀窍。”我说道。

“大概就是在这里。他用了‘非洲之终端’来加以表达,马拉希亚对这种表达相当恼火。‘终端’一词可以表示这最后一个房间,或者……”他大声喊了起来:

“科罗马科诺伊斯[18]的七座教堂!你没有注意这里有奥秘吗?”

“什么奥秘?”

“我们退回去,回到我们出发的S房间去!”

我们回到了第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那里的字幅上写着的诗句是:宝座四周就座的二十四位长老。房间有四个出口。一个出口通向带Y字母的房间,窗户朝向八角形的天井。另一个出口通向带P字母的房间,沿着外侧的墙面,另外的出口通向按YSPANIA的字序排列的房间。朝角楼的那个房间通向我们刚走过的E房间,接着出现一堵死墙,最后是一个出口,通向第二个没有窗户的U房间。S房间就是那个有镜子的房间,幸亏镜子是在紧挨我右边的墙上,否则我又该吓一跳了。

仔细观察我画的路线图,我发觉那房间很特别。它本该像其他三座角楼里所有没窗户的房间一样,通向中间的七边形过厅。要是不这样,七边形过厅的入口应该通向隔壁那间没有窗户的U房间。可是这个房间却通向窗户朝八角形天井的T房间,另一出口与S房间相连接,它的另外三道墙都是放满柜子的死墙。我们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从路线图上也能明显看出的疑点:从严格的对称角度以及从逻辑上考虑,那个角楼应该有一个七边形过厅,但是并没有。

“没有,”我说道。

“不是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其他房间就应该更大些,可它们跟其他角楼里的房间差不多。一定是有的,就是进不去。”

“是不是被墙堵上了?”

“很有可能。而这就是‘非洲之终端’,就是那些已死去的僧侣曾好奇地绕着它转的地方。那个七边形过厅被墙堵上了,但那不等于说就没有一个入口。肯定有入口。韦南齐奥找到了它,或者听阿德尔摩描述过,而阿德尔摩则是从贝伦加那里知道的。我们再看一下他的笔记。”

他从长袍里取出韦南齐奥写的那页纸,又读了起来:“用手在幻象上方四的第一和第七上操作。”他环顾四周,“可不是嘛!幻象就是镜子里的影像啊!韦南齐奥是用希腊语思维的,幻象既有形象的意思,也有幽灵的意思,希腊语里这含义比我们的语言更清楚,而镜子正是反射出我们自己变了形的影像。前天夜里,我们真把这扭曲了的影像当做幽灵了!可是,那镜子上面又是指什么呢?是镜子反射面上的什么东西?那么说,我们得站在某个角度看镜子,以便能看到镜面上照出什么如韦南齐奥描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