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是士的宁,对吧?”(第4/9页)

波洛转向约翰。

“如果你同意我把你的花匠叫来,我会向你证明的。”

“哦,当然——可我不明白——”

波洛举起一只手。

“照我说的去做吧。以后你想问多少问题都行。”

“好。”约翰按了下铃。

多卡丝马上出现了。

“多卡丝,你叫曼宁过来,我要跟他谈一下。”

“是,先生。”

多卡丝退了出去。

我们紧张而无声地等待着,只有波洛一个人显得很轻松,擦了擦书橱上一个蒙了灰尘的角落。

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钉靴踩在沙砾上的脚步声,是曼宁来了。约翰探询地看了一眼波洛,后者点了点头。

“进来,曼宁,”约翰说,“我有话跟你说。”

曼宁缓慢地走向落地窗,紧紧地贴着窗边站好。他把帽子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转着。他的背驼得厉害,可能没有看上去那么老,两眼敏锐而精明,掩饰了他木讷而谨慎的说话能力。

“曼宁,”约翰说,“这位先生想问你几个问题,我需要你回答清楚。”

“是,先生。”曼宁含糊地说。

波洛轻快地走上前。曼宁略带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昨天下午你们在屋子的南面种了一坛秋海棠,对吗,曼宁?”

“是的,先生,我和威勒姆。”

“后来英格尔索普太太来到窗口叫你们了,是吗?”

“是的,先生,她叫了。”

“用你自己的话仔细地跟我讲一下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先生,也没什么。她就是让威勒姆骑车去村里买一份遗嘱表格,或者这一类的——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她写了一个字条给他。”

“是吗?”

“是的,他就去了,先生。”

“后来呢?”

“我们继续种秋海棠,先生。”

“英格尔索普太太没再叫你们吗?”

“叫了,先生,她又叫了我和威勒姆。”

“然后呢?”

“她叫我们立刻进来,在一张长纸的底部签了名——在她的签名下面。”

“你看没看到在她签名的上面都写了什么?”

“没有,先生,那部分上面盖着一小张吸墨纸。”

“于是你们就在她说的位置签了名?”

“是的,先生,我先签的,然后是威廉。”

“事后她拿这张纸干什么了?”

“呃,先生,她把它装进一个长信封里,然后放进立在书桌上的一个紫色箱子里了。”

“她第一次叫你们的时候是几点?”

“我想是四点左右,先生。”

“不会更早?有没有可能是在三点半左右?”

“不,我不能这么说,先生。更有可能是四点多——不是四点以前。”

“谢谢你,曼宁,可以了。”波洛愉快地说。

花匠看了看自己的主人,约翰点了点头,于是曼宁咕哝着,举起一个手指头到前额,小心翼翼地从落地窗退了出去。

我们面面相觑。

“天哪!”约翰低声说,“多么蹊跷的巧合!”

“怎么——巧合?”

“我母亲就在自己去世的这一天立了一份遗嘱!”

韦尔斯先生清了清嗓子,冷冷地说:

“你确定这是个巧合吗,卡文迪什?”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告诉我,你母亲昨天下午和一个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你什么意思?”约翰大喊,声音颤抖,脸色苍白。

“那场争吵之后,你母亲忽然急匆匆地立了一份新遗嘱,而这份遗嘱内容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了。她没告诉任何人里面的条款。毋庸置疑,她本来打算今天早上和我讨论这件事——可是她没有机会了。遗嘱不见了,她把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卡文迪什,我很担心这不是巧合。波洛先生,我相信你一定会同意我的看法,这些事实很有暗示性。”

“有没有暗示,”约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都非常感谢波洛先生说明了这件事。要是没有他,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份遗嘱。我可不可以问问你,波洛先生,是什么让你推测出这个事实的?”

波洛笑了笑,回答道:

“一个胡乱写着几个字的旧信封,还有一坛刚刚种下的秋海棠。”

我猜约翰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是就在这时,传来一阵巨大的汽车引擎发动声。我们望向窗口,汽车一闪而过。

“艾维!”约翰大叫,“请原谅,韦尔斯。”他急忙走出去。

波洛吃惊地看着我。

“霍华德小姐。”我解释说。

“啊,很高兴她来了。她是个有头脑、心肠好的女人,黑斯廷斯。虽然仁慈的上帝没能给她一副美丽的面孔。”

我跟着约翰走出房间,来到门厅。霍华德小姐正费力地把自己从裹在头上的面纱中解放出来。她的视线一落到我身上,一股内疚的剧痛就击中了我。就是这个女人,曾经诚恳地警告过我,可是对于她的警告,唉,我竟然没放在心上!我是多么快速、多么轻蔑地就把它从自己的头脑中移走了。现在,她的话竟然通过如此悲惨的方式加以证实了,我感到了羞愧。她太了解阿尔弗雷德·英格尔索普了。我怀疑,如果她留在了斯泰尔斯,这个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个男人会不会害怕她那警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