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天(第17/22页)

“你在想什么?”哈维斯问她。

“我在想南希的事情。我们觉得她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在去索尔家的路上。不过还有可能她已经来过这儿了,按了门铃,敲了好长时间门……”

“你是说她不知道他在打架中受伤了?”

“没错。”

“而当时,托多罗夫挣扎着从停车场摇摇晃晃地走到……”

克拉克点点头。

“你是说她看见什么了吗?”

“听见,或者看见了。她或许躲在某个角落里,看到那个杀人犯追上托多罗夫,又给他致命一击。”

“她不敢告诉我们的原因是……”

“我猜是因为恐惧。”

“恐惧,很有可能。”哈维斯也这么认为,“托多罗夫的那句诗是什么……”

“他移开目光,这样他就不必面对。”

“南希或许从索尔·古德耶尔身上学到了这一点。”

“嗯,”克拉克说,“或许吧。”

二十六

雷布思打开车上的立体音响,边听着埃迪·詹特里送给他的CD边吃油炸土豆片。严格来说,那已经不能叫立体音响了,因为其中一个声道坏掉了。不过没有关系,因为CD里播放的本来就是一个人的歌声,一把吉他。他已经吃完了一小包土豆片,外加一块从波尔沃思街角商店买的咖喱蔬菜萨莫萨饼,还喝了一瓶白开水。他心想:这也算是一顿不错的晚饭了。他把车停在卡弗蒂家的街道尽头,尽量不被街灯照到。他不希望被那个恶棍看到。但是,他不确定卡弗蒂是否在家:他的车倒是在车道上停着,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有几间屋子的灯还亮着,或许只是为了吓唬坏人。公寓旁边的马车房里并没有保镖的身影。卡弗蒂很少住这里。因此雷布思认为,他请保镖不是真的需要,而是为了摆阔。西沃恩不止一次给他发信息,表面上是问他有没有好好吃晚饭,其实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已经在那里等了两个小时,中间休息了15分钟,在街角处商店买了点东西。这段时间足够卡弗蒂离开了。或许今天卡弗蒂待在加里东尼亚宾馆。这种(对涉嫌者的)监视简直太可笑了。雷布思甚至怀疑这算不算是监视。或许这只是他不想回家的借口。在家里等待他的只有约翰尼·卡什(Johnny Cash)的圣昆丁现场演唱专辑,他一直没有听。他老是忘记把它放在车里,这时他还在想,假如用单声道音响来播放那盘专辑会是什么样子。这是他的第一个立体音响,刚买一个月一个声道就坏掉了。地下丝绒乐队(Velvet Underground)的专辑上有一首歌曲,所有的乐器都在一个声道,歌唱部分在另一个声道,于是他每一次都分开来听。又过了好几年,他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个CD播放机。所以现在他还是喜欢比较古老的录音带。西沃恩说那是因为他本人就是个老古董。现在她用MP3听歌,在网上购物。他会笑着问她:“我能看下你的专辑封皮吗?或者让我看看歌词?”

“你错过了很多美丽的风景,”她总是这样说,“一张好的专辑远不止这些。”

“就像当警察一样吗?”他也这么想,不过没告诉她……

他吃完一包油炸土豆,把袋子折成狭窄的长条,然后打了个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或许只是因为好看。以前,军人都会那么做,于是他也就照着做。简简单单的幸福:宁静的夜晚,吃完晚饭,坐在车里,听着柔和的音乐。他多想再停留一个小时。听够了詹特里送他的专辑后,他又换上另外一张。他还没弄懂歌曲名是什么意思。他只买有歌词的CD。

一扇大门打开了,从里面缓缓驶出来一辆车。雷布思看见好像是卡弗蒂家的大门,车也是卡弗蒂的。他的保镖开着车,车后灯开着,卡弗蒂好像在看报纸。雷布思继续等着。汽车下坡后左转,冲着他的车子开过来。他迅速低下头以防被看见,直到车从身边开过去。接着汽车打了方向灯,右转了。雷布思发动马达,来了个三点掉头(汽车窄路掉头法,先向前、再退后、再向前而成),跟了上去。在格兰维尔和特里斯的交叉口,卡弗蒂的汽车抢到了一辆双层公交车前面。雷布思只好耐心地等交通变顺畅。不过他知道,卡弗蒂这会肯定什么也干不了,除非他到了利文大街。他慢慢跟在公交车后面,趁它停下来拉客人的时候加速开过去。他和卡弗蒂的汽车保持着大约100码的距离。忽然,刹车灯亮了,原来是到了国王剧院前的红绿灯路口。雷布思慢慢接近那辆车。突然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那不是卡弗蒂的车。

他停在这辆车后面。这辆车前面的那辆车也不是卡弗蒂的。绿灯的时候,那个保镖不可能一下超过这两辆汽车。雷布思跟在公共汽车后面行驶了十几分钟。刚才经过威弗斯交叉口时,他往四周看了看,也没看到卡弗蒂汽车的影子。他们一定是在哪个狭窄的街道上拐弯了。但是哪一个呢?他又一次三点掉头。后面的一辆车喇叭响了,因为司机正跟在后面,准备拐弯回吉尔莫。路边有一些小旅馆,前面的花园都修得齐齐整整的,被改造成了停车场。但是没有一辆看起来像卡弗蒂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