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阳光之桥(第2/6页)

神奈川县销毁的记录尤其多。麦克·阿瑟进驻日本的第一个落脚点就是神奈川县境内的厚木空军基地,所以该县烧毁的档案不计其数。栗山重治的军籍记录就是淹没在战争结束时的那一片混乱之中,和他本人一起永远地消失了。

“杉并区井草二24号”,这就是从T大附属医院总务员那里得到的原护士长的住址。去了一看,原来是在一条社区的街里,离西武新宿线的井荻站有五六分钟的路程。

这套住宅虽小,但却整洁,四周环绕着篱笆墙,门牌上写着“坂野”。下田按了一下门铃,屋里的人应声作答。一位30岁左右的家庭主妇在围裙上擦着手,从门里探出头来。

下田讲明了身份,并说想见一下坂野澄。那个主妇带着不安的神色说:“他奶奶带着惠子去公园了,您找她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想向她打听点儿事。您不必担心。”下田安慰她说。

“是这样啊。公园离这儿不远,我去叫她。”主妇放心了。

“不用了,您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去找。您最好别空着门出去。”下田出于职业的警觉忠告她,并问明公园的位置。

从坂野家步行几分钟就到了那个小公园。说是公园,倒更像一个社区的街心广场。

公园里有几条长椅、一副跷跷板和一架荡椅。荡椅中坐着一位年近七十,颇有风度的老太太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老太太神态安详而又从容。可以看出由于儿女的孝顺,她的晚年很幸福。

“您是坂野澄吧?”下田径直走到老太太面前问道。老太太疑惑地抬起头来:“是的,我就是,您是……”

“我是T大附属医院的安木介绍来的。”下田说出了告诉他地址的老总务员的名字。

“哎呀呀,安木他还好吧?”

“嗯,他很硬朗,还在上班呢。”

“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安木了,他还在上班呀!”

“他让我向您问好。”

“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坂野澄敛起了怀旧的情绪,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下田。她的眼光虽然温和,但决不昏聩,甚至还带有往日大医院里护士长的威严。她毕竟指挥过众多的护士。下田首先问她记不记得一个名叫栗山重治的病人,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下田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他接着又问:栗山住院期间,参加军人小组或其他什么小组时,是否有什么人和他特别亲近。坂野说:“栗山是在服刑期间得病住的院。我原来丝毫不知道他曾当过兵,因为他从来没提过这事。后来碰巧和他同时往院的人中,有个旧军人认识栗山,我这才知道这事。听说他确实当过兵。”

“知道他是什么军衔吗?”

“这个嘛……”

“知道是陆军还是海军吗?”

“我只是隐约听说战争结束前他在九州的南部。”

“他加入了军人小组吗?”

“军人小组比较松散,没有什么具体的特别规章约定。不过是这样一些病人总有意无意地聚在一起。”

“栗山还参加过其他的小组吗?”

“我想没有。”

“那么军人小组里有没有人和他特别亲近?”

“这个嘛,非但没有亲近的,怨恨的倒有。”

“怨恨?”

“就是特别恨栗山的人。”

“恨?”

下田不由得眼前一亮。他根据笠冈的提示,前来调查栗山在住院期间的人际关系,但是由于先入为主的思维方式,他把“关系”这个提示理解成了亲近的关系。在追查人的过去时,经常会陷入这种心理盲区。调查凶杀案时,本来就该把调查人际关系的重点放在仇视和怨恨上。

“这个人是谁?”

“名字我现在一时想不起来了。那人认识栗山。”

“恨是指有积怨,还是仅仅关系不好?”

“好像是当兵时,在栗山的手下吃过大亏。在医院里初次碰上时,他冲上去就要打栗山,被周围的人拉住了。”

“看来是积怨颇深了。那个人是因为得了什么病才住院的呢?”

“是做盲肠炎手术。住了三周左右就出院了。那时栗山正在接受手术后的治疗,他们是在观察室里碰上的。”

“也就是说,栗山此前早就住进了医院,是吧?”

“是的,好像是住进医院后半年左右。”

“栗山出院后,又回到监狱了吗?”

“不,听说他得病时,刑期基本就快结束了。出院后就假释了。”

“关于那个认识栗山的病人,您还能不能想起点别的什么来?”

“一下子想不起来,说不定以后会想起来。”

“那就拜托您了,无论多么琐碎的事都行。”

除了那个盲肠炎患者,她再也想不起栗山住院时周围的其他人了。并且就连这个惟一记起来的人还是讲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