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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小姐,既然你已经和学生们相处了整整一个下午,你觉得她们怎么样呢?”勒费夫尔夫人问露西道,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望着露西。

真是个该死的蠢问题,露西心里想着,不知道一对值得敬重的英国中产阶级夫妇怎么生出了像勒费夫尔夫人这样狡猾的人来。“我觉得,”她很乐于能够说出实话,“每个学生都很优秀,都可以被当成莱斯学校的活广告。”说完,她看到亨丽艾塔沉重的脸色变得欢欣起来,对亨丽艾塔而言,学校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她生活在这,一切活动都是围着学校的事务转,学校就好比她的亲人、她的爱人、她的孩子。

“他们确实都是善良的好孩子。”蕾格小姐高兴地赞同道,她自己结束学生时代还没多久,所以对待学生们很是关照。

“他们就跟饿得要死的猛兽似的,”勒珂丝小姐言辞犀利地说道,“居然认为波提切利[1]是某种意大利面。”她神情极其忧郁地审视着蕾格小姐递给她的咖啡,“说到这点,她们竟然也不知道意面是什么东西。不久前,戴克丝还在营养学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站起身,指责我毁了她的美好幻想。”

“我倒是很意外,没想到戴克丝还有能被毁坏的东西。”勒费夫尔夫人又用她那如棕色丝绒般有质感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

“你毁了她的什么幻想呢?”坐在窗户下的年轻医生问。

“我只是告诉她们说,意大利面之类的东西就是面团做成的,很显然,那话使戴克丝对意大利的幻想破灭了。”勒珂丝小姐说。

“戴克丝之前幻想的意大利是什么样的呢?”

“一大片朝她招手的通心粉,她是这么说的。”

亨丽艾塔往极小一杯咖啡里加了两块方糖(露西看后满怀渴望地想着,真好啊,身材都像一麻袋面粉了还能这样毫不介怀地吃糖),然后转过身说:“至少他们都没有犯罪。”

“犯罪?”大家疑惑不解地问道。

“萍小姐刚刚在问关于莱斯学校犯罪案件的事情,果然是个专业的心理学家啊。”

露西还没来得及为自己那单纯的求知欲辩白一下,勒费夫尔夫人便开口说道:“那好,我们就遂了露西的愿,把那见不得人的羞耻过去都翻出来,说说我们学校曾经到底有些什么罪行。”

“去年圣诞节,法辛因为骑自行车没有开车灯而被起诉过。”蕾格小姐主动第一个说道。

“犯罪,我们说的是犯罪,不是那些琐碎的不端行为。”勒费夫尔夫人说。

“要是你指的是一般的小错事,还有那个丧心病狂的花痴,她每周六晚上都在拉博镇的军营大门口边晃荡。”

“是有这回事,后来被我们拽出来后她怎么样了呢,你们有人知道吗?”勒珂丝小姐边说边回忆着。

“她现在在普利茅斯的海员庇护所做些端茶倒水的工作。”亨丽艾塔说完大家便笑了起来,她睁大眼睛说道,“我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也很清楚,十年来,我们学校唯一算得上犯罪的就是那起手表事件了。而且即便是那件事,”她进一步解释道,生怕影响了其钟爱的学校的美誉,“也只能说是执迷不悟,不能说成盗窃罪。那人只偷过手表,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拿,并且偷来了也没有使用,而是极其随意地将它们都放在书桌抽屉里。她总共偷拿了九块手表,就是死性不改,毫无疑问。”

“那根据以前的事例,我猜她现在应该跟金银匠一起共事咯。”勒费夫尔夫人说。

“这个我不清楚,”亨丽艾塔一脸严肃地说,“她家人应该把她留在家里吧,他们家境十分富裕。”

“好吧,萍小姐,看来我们学校的犯罪率不到百分之一。”勒费夫尔夫人摆了摆她那褐色的纤纤细手说,“我们都是些低调、不追求轰动的人。”

“校园里面正常得太过头了。”蕾格小姐主动说道,“要是时不时地发生点小丑闻,倒会有意思得多,就像从单手倒立到上翻运动,那就是个很好的改变。”

“我很想看看学生们表演单手倒立和上翻,明天早上我能去看看高年级学生们练习吗?”露西说。

亨丽艾塔表示,露西一定得去看看高年级学生,她们都忙着练习自己的汇报演出项目,所以这次体育演练可以说是专门为露西一个人举办的。她还说:“她们是学校最优秀的一届学生。”

“那等她们期末考试那天,我能先去体育馆提前练练手吗?她们是周二考试对吧?”蕾格小姐问道,然后大家便开始讨论期末考试的时间安排了。

露西走到靠窗的座位边,坐到奈特医生边上闲聊起来。

“你是不是负责教有关‘肠绒毛’横截面的课程呢?”露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