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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伦先生说:“就是大街上有些臭味。”

“你在巴黎待这么久等比尔,都在做什么?”

“混日子,比尔不在,没什么意思。我遇见了几个在印度认识的朋友,我们一起逛了逛,但是比尔的事让我一直都有些烦躁。不久,我就让他们走了,然后去看了一些旅游指南上的景点。一些古迹非常漂亮。有一个地方就正好建在水上——我是说一个城堡——建在石拱桥上,河水从下面流过。很美。伯爵夫人住在那儿会感觉很好。她住的地方像那样吗?”

“不像。”格兰特边说边想着舍农索城堡和肯塔伦的区别。“她住在一个阴森、单调的灰色房子里。狭小的屋子里,窗户很小,楼梯很窄,迎客的前门就像洗衣槽的出口。在四层楼高的位置有两个小的角楼,紧挨着屋顶,在苏格兰这就叫城堡。”

“听起来像是个监狱。她为什么住在那儿?”

“监狱!没有监狱委员会考虑那儿,下议院立刻会质问那里为什么没电、没供热、没卫生设备、色彩单调、不漂亮、空间小,等等。她住在那儿是因为她爱那个地方。不过,我怀疑她还能住多久。遗产税很重,她可能不得不卖掉。”

“不过,有人买吗?”

“不用来居住。有些投机者会买,砍掉那些树林。屋顶上的铅可能有用,总之,他们会把屋顶拆了,免得给房屋缴税。”

卡伦先生评论道:“嘿!就像干旱尘暴区的东西。该不会还有一条护城河吧?”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在我返回OCAL之前,我一定要看看护城河。”随后,他停顿了一下,“格兰特先生,我真的很担心比尔。”

“没错,这事确实很奇怪。”

没想到,卡伦先生说了句:“你人真好。”

“什么?”

“没有说:‘别急,他肯定会出现的!’我会控制不住地把手伸向那些说‘别急,他肯定会出现的!’的人。我会把他们掐死。”

摩伊摩尔旅馆是小版的肯塔伦,不过没有角楼。但是它涂成了白色,显得更明朗欢快,房后的树木长出了叶子。卡伦先生走进铺着石板的大厅时犹豫了,说道:“在英国,我注意到人们都不会请人去他们旅馆的房间。或许,你想在客厅里等我?”

“哦,不,我一起上去。我想我们对旅馆房间没什么感觉,可能只是我们旅馆的客厅与房间很近,没必要去,所以不建议去。我想,当公共的客厅离你的房间有一天的路程,那么还是带上你的客人比较好。至少,这样你们会在同一个半球。”

卡伦先生住在前面的屋子,面向马路,远处是田野、河流和丘陵。格兰特以他职业性的眼睛注意到壁炉里堆好了柴火,窗户上有水仙花,摩伊摩尔是一家有水准的旅馆。在他个人的意识里,他对泰德·卡伦颇有好感。这个人放弃休假,来到卡利多尼亚的荒野找一个对他重要的朋友。在来摩伊摩尔的路上,他一直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预感,现在达到了反胃的程度。

这个年轻人从他的旅行袋中拿出一个袖珍的信件夹,在梳妆台上打开,里面几乎什么都有,除了写信用的必要物件。在一堆凌乱的文件、地图、旅游指南之类的东西中,有两个皮制物品:一本通信录和一本袖珍书。他从袖珍书里取出一些照片,然后迅速翻阅着,流露出阴柔的笑意,直至找到他所寻找的东西。

“在这儿,恐怕照得不太好。你瞧,只是一张快照。我们一群人在海滩时照的。”

格兰特很不情愿地接过递来的照片。

“是那个——”泰德·卡伦刚抬起胳膊要指。

格兰特阻拦道:“不,等等!让我看能不能——能不能认出。”

照片拍摄于某个海滨别墅的阳台上,里面可能有十几个年轻人。他们聚集在台阶上,挡住歪歪扭扭的木头栏杆。格兰特迅速地扫视着他们的笑脸,然后感到一阵如释重负。这里没有那个他曾——

随后,他看见下面的台阶上有一个人。

他坐在那里把两只脚伸到沙地里,阳光下他的眼睛就像喝醉了,下巴向后靠了一点,好像要转头和后面的人说话。在三月四日早晨B7的卧铺房间里,他的头正是像这样躺在枕头上。

“怎么啦?”

格兰特指着下面台阶上的这个男人说:“那是你的朋友?”

“没错,是比尔。你怎么知道?这么说,你曾在哪儿见过他?”

“我——我倾向于认为我曾见过他。不过当然,仅凭那张照片,我不敢发誓。”

“我不想让你发什么誓。只要给我大概说明就行,只要告诉我,你在什么时候,在哪儿看见了他,我会去找他。你该不会有所怀疑吧?你知道在哪儿看见他吗?我是说,你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