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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到门口时,霍普金斯已经证明了他引人上钩的能力。“要我载你一程吗?一起吃顿饭吧?”

干得漂亮!半个小时,他就搞定了头条新闻。这可是其他人说难搞的小伙子!没有疑问,毫无疑问:他,詹姆斯·布鲁克·霍普金斯,就是业界最厉害的新闻人。

“不好意思,霍普金斯先生。”格兰特愉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不想扫你的兴,但是帝斯德尔先生和我有约在先。”如果帝斯德尔露出惊讶的表情,霍普金斯马上会推断出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格兰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希望他能帮个忙。”

“我不懂。”帝斯德尔开口说。

霍普金斯看见帝斯德尔完全不知道格兰特的身份,立马得意扬扬不怀好意地插话。“他是苏格兰场的。”他说道,“格兰特探长,要知道从没有格兰特探长破不了的案子。“我希望我以后的讣告由你来写。”格兰特说道。

“我希望我可以。”记者热切地说道。

他们接着注意到了帝斯德尔。他的脸就像一张又干又老的羊皮纸,并且脸上毫无表情。只能凭太阳穴上猛烈的跳动判断他是个活人。没有料到霍普金斯宣布了格兰特的身份竟是这样的结果,记者和探长站在那里,诧异地望着彼此。他们看见这个年轻人的膝盖开始瘫软,格兰特急忙用手去扶他。

“这里!过来坐下。我的车在这儿。”

格兰特扶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帝斯德尔,穿过磨磨蹭蹭、叽叽喳喳的人群,把他推进一部黑色旅行车的后座。

“韦斯托弗。”他对司机说道,上车坐在帝斯德尔旁边。

他们的车子缓慢地朝公路开去时,格兰特看见霍普金斯仍然站在他们分开的地方。那个赞米·霍普金斯如果连续三分钟以上站住不动,那就表明他在费力思考。从此刻开始——探长叹了口气——蚊子开始变成警犬了。

但是我们的探长也得绞尽脑汁了。前一天晚上,一位苦恼不已的郡警察局长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郡警察局也不想小题大做自寻烦恼,但他们遇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小小阻碍,无法找到满意的解释。郡警察局所有人都对那个阻碍发表了看法,上至局长下至曾到海滩上巡查过的警员。大家对彼此的观点都不以为然,结果最后唯独达成一项共识:把事情交由另外的人来处理。坚持不懈地办理手上的罪案,获得破案的荣誉固然不错。但前提是必须真的有罪案。如果只根据那具冰冷的尸体以及桌上那再普遍不过的小东西作为证物,就断然宣布一件罪案成立,这样未免太冒险了。出了错,丢脸倒是不怕,最可怕的是人们指指点点、讥笑嘲讽,这是他们打心里不愿沾边的事。所以格兰特取消了自己在科瑞特里亚剧院预订的位子,一路南下到韦斯托弗。他审查了那个困扰郡警察局的小东西,耐心听取他们众说纷纭的意见以及法医的看法。等到凌晨上床睡觉时,他强烈希望能赶紧会一会罗伯特·帝斯德尔。而现在帝斯德尔就在他身边,但却因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了苏格兰场的人,至今还处于半昏迷状态,说不出话来。没错,肯定存在犯罪,毫无疑问。车上有司机科克在,不适合问话。在他们回到韦斯托弗前,得想办法让帝斯德尔恢复神智。格兰特从车上的储物箱里取出了一只小酒瓶,递给帝斯德尔。帝斯德尔颤颤巍巍地接了过去,痛快地喝了一大口。过了一会儿,他就开始为自己的虚弱道歉。

“我不知道怎么了。这件事对我来说简直是糟糕的打击。我一直睡不着觉,一件件事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或者说,我的大脑一直不停运转,我阻止不了。后来,验尸时似乎——我说,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吗?我的意思是,克雷之死不是简单的溺水吗?他们为什么验尸验到最后要延期?”

“有一两件事情让警方感到费解。”

“什么事情,比如说?”

“我觉得还是到韦斯托弗了再讨论吧。”

“我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吗?”他苦笑着说,但语气里并无恶意。

“你把我要说的话说了。”探长轻声说,两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到郡警察局长办公室时,帝斯德尔看起来虽然有些许疲惫,但还是很正常。事实上,他看起来非常正常,以至于当格兰特介绍说“这位是帝斯德尔先生”时,局长差点就要和他握手了。因为这位局长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当然外出打猎别人抢了他的猎物时除外,不过局长在伸出手之前镇定了下来。

“您好,嗯,喀!”他清了清喉咙,让自己缓和下来。局长心想,不能和这个人握手,这是当然,天哪,不可以。他可是凶杀案的疑凶。但是他看起来不像,一点儿也不像。但如今什么事都说不准。好吧,一些他到最近才知道的事情原来一直存在——那些最有魅力的人反而……十分不幸。当然不能跟他握手,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喀!天气真晴朗!当然,这天儿不适合赛马,会跑得很累。不过对度假的人来说非常不错。人不能为了自己的开心太自私。你喜欢赛马吗?去不去古德伍德马场?噢,好吧,也许会去——不去。好吧,我觉得您和我们这位朋友——”不知为何,他不愿意叫格兰特探长。这位警察局长长相不错,教养也好,其他方面也不错——“想要在安静的环境下谈话。我去吃午饭了,去帆船酒店。”他最后补充道,以防探长想要找他。“我去那儿吃饭不是因为那里食物有多好,而是那里的布局很合理,跟海洋酒店不一样,拿牛排和马铃薯不用先穿越露天休息室。”说完局长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