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拉乌尔·拉加德(第2/4页)

“那么,为什么死者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身份标记?”

“或许,”威廉姆斯迅速做出推断,“是江湖规矩。假如被抓到了也不至于暴露身份。”

也存在这样的可能,格兰特沉思半晌,反复琢磨。从进门的那一刻,他便察觉不对劲,凭借他在西部前线四年打磨出来的第六感,以及在刑事调查部这么长时间培养出来的超常的敏感度,他觉察到有人在监视着自己。他抑制住自己转头的冲动——他背对着门坐,基本是正对着上菜口——他假装不经意地瞄了一下镜子,但好像没有人注意到他。格兰特继续用餐,每隔一会儿就抬头看看。自从他们来了以后,餐厅的人已经少了许多,要观察周围每个人的动静并不困难。不过镜子里头只能看到一些在做自己事情的顾客,有的在吃,有的在喝,还有的在抽烟。可格兰特仍然觉得有人在盯着他。这种实实在在又来历不明的监视让他毛骨悚然。他视线掠过威廉姆斯的头顶,看向那扇遮挡着门口的屏风。就在那儿,屏风的缝隙间,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似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那双眼睛一转眼就消失了。格兰特继续平静地用餐。大概是个好奇的服务生吧,他心想。可能知道我是谁,单单是想瞧一瞧调查凶杀案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而已。格兰特没少遭人偷看。但这次,他说话时抬头一看,发现那双眼睛又在窥视他。这可有点过分了,于是还以他一个冷酷的眼光。但他毫无反应地一直看着,显然不知道格兰特已经都看在眼里。服务员不停地进进出出,躲在屏风后的眼睛时而消失不见。但总会又返回来,鬼鬼祟祟地瞄来瞄去。格兰特忍不住想看看这个对自己充满兴趣的家伙究竟是谁。他对坐在离屏风不到一码远的威廉姆斯说道:“在你座位后面的屏风有个人,极不正常地关注着我俩。我响指一打,你就往后仰,把你右边的屏风撞倒。尽可能地装作你不小心撞翻的。”

格兰特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这时出入的服务员少了一些,那双眼睛又牢牢地盯着看,格兰特轻轻划动中指和拇指,威廉姆斯壮实的手臂一挥,屏风摇晃了一下,向一旁倒了下去。可不见人影。只有门板还在剧烈摆动,一定有人从这儿急匆匆地逃开了。

算了,格兰特想。威廉则为屏风的事向餐厅道歉。就一双眼睛,你也无法辨认是谁。他不再费神多想,把晚餐吃完,和威廉一起走回警局,但愿信封上的指纹结果已经出来了。

然而,指纹样本还没出来,不过送往“费斯兄弟”公司诺斯伍德分厂的领带有了反馈报告。那款领带唯一的寄售记录是去年,诺丁汉分部曾要求增订一盒六条样式不同的领带。他们把领带交还警方,还提到若是日后有需要,探长可尽管吩咐。

“如果到明天都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格兰特说,“你负责去银行,我得到诺丁汉走一趟。”

刚说完,有人拿着信封的指纹样本走进来,格兰特把他桌面上死者与手枪的指纹样本一同拿起来。根据报告,纸币上除了一些污迹,什么都看不出来,格兰特把焦点放到了信封的指纹上。写信的人投信之后,好几个人接触过这封信,所以上面很多的指纹都较为清晰。但显而易见且毋庸置疑的是,信封上找到的一枚食指指纹,与死者口袋中手枪上找到的指纹完全吻合。

“看,和你的假设一致,朋友为死者提供了枪支,对吧?”格兰特问道。

他下属却发出奇怪的呼吸声,暂不作答,还在看着指纹。

“怎么啦?这都清晰得跟小孩子的字母表似的。”

身子突然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上司。“我发誓我不是喝多眼花了,长官。要么我看错了,要么就是我们整个指纹检测系统出问题了。你看这儿!”他指着右边最底下角落的一枚不太清晰的指纹,同时把死者的指纹拿过来,摆到格兰特眼前。探长在对比两枚指纹时,两人一阵沉默。他下属耸着肩膀,不敢完全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然而这是不争的实事。指纹属于死者。

事实确实令人震惊,但格兰特很快就意识到,理由很简单。

“没错,这只是张普通的便条,”他简要地解释说,可心中另一半冷静旁观的自己却在嘲笑刚才竟有那么一瞬间,像个孩子似的,惊讶得不能自已。“威廉姆斯,你的假设能有结论了。借枪和寄钱的人是跟死者住在一起的。这样一来,要是他的房东或妻子问起失踪的室友,他瞎编个故事就能搪塞过去。”他拨通了桌上的电话,“我们来听听笔迹鉴定专家对便条的看法。”

可是,除了格兰特已经掌握和猜测出来的情况之外,笔迹鉴定专家没能提供什么新的线索。纸张是那种普普通通就能够在任意一家文具店或书店里买到的,上面的字是男人写的。但要提供疑犯的笔迹,他们才有可能进行对比分析,判断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