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母神的夹杀(第3/11页)

崇仔罕见地迎着风咆哮。我也不认输地跟上。

“你想一个人就一个人呗。”

“那可不行。大家都倚仗着我。”

那啥来着,身在高处人孤独是吧。我想像着持续被许多人簇拥的孤独。政权交替后的首相也一定很想一个人待着吧。肉之花正,还有从没去过的土耳其餐厅。我们比公交车还快地飞驰过四车道的明治通。

“往左。”

崇仔说着拐向通往鬼子母神社的小路。

杂司谷、目白周边是这一带少有的中上层住宅区。据说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空袭中幸免于难。也因此规划调整毫无进展,只够一辆车单向通行的小路如叶脉般错综复杂。我们放慢速度,骑过几乎不见人的马路。

被气派的树丛环拥的鬼子母神社是一处坐落在市中心的神社。据说树龄在六百年以上、仿佛已经成精的银杏树高耸挺拔,眼前就是鬼子母神社的正殿和稻荷堂。这里的稻荷堂有数十道鸟居连绵,我小时候经常在这绕圈赛跑,并在院内的糖果店为鸽子还有自己买爆米花。

走过大银杏树,石子路旁是成排的榉树。这是这一带最好的散步路,两边榉树的树龄据说是四百年。在江户时代想必尊享作为鬼子母神参拜路的荣耀吧。而如今只有相连的民居而已。

“稍微缓一缓吧。”

崇仔跳下公路车,开始推着自行车前进。我也走在他旁边。

“你知道那边的蘑菇吗?”

在挺拔的榉树六七米的高处长有类似猴头菇的菌类。自我小时候就长在那里,但谁都没有动手去采过。

“啊,知道。那玩意能吃吗?”

崇仔的笑容丝毫不逊春风的和煦。这是国王罕见的随和笑脸。

“别乱说。这里可是参拜路,说不定会遭报应。”

想不到这是冷静的国王会说的话。他一定是因为天气的关系不正常了吧。毕竟到了春天,就像是愚蠢细菌爆发一样,四处都会出现奇怪的家伙。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非常尖锐的声音。

“等一下,不好意思。”

那是年轻女孩走投无路的声音。我们转过身,只见一个女孩穿着跟崇仔同样贴身的骑行服,正扶着自行车站在那里。

但是,女孩和崇仔不同,非常丰腴。

大腿几乎撑破裤子,脸也圆圆的。虽然不是美女,却也有一张可爱的脸蛋。感觉有点像某个国营频道的胖主播。而且是地方台。不过她的表情却很可怕,完全无视崇仔地瞪着我说:“三月二十二日星期四,早上八点十五分,你在哪里?”

我指了指自己:“说我?我怎么会记得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啊。”

好像自己突然被押上了法庭一样。女孩似乎没听到我的话,当即问:“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在骑自行车?”

为什么骑自行车会有问题。即使脑筋转动飞快如我,也感到不知所措,国王一脸好整以暇地伸出援手:“如果问题在于这辆死飞车,那么放心,这是今天才送来的新车。”

胖姑娘沿着榉树参拜路朝我们走近,几乎要把脸贴在自行车上似的检查了一遍。溜光的车架、才加过油的齿轮、几乎没怎么磨损的空心轮胎。她一脸失望地对我们低下头。

“对不起,我好像认错人了。”

我说:“算了啦,没关系的。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女孩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正要当场闪人,却看见了不可置信的一幕——崇仔微笑着向女孩搭话:“你是出于什么理由寻找白色的自行车?三月二十二日的早上发生了什么?在这里的阿诚先生是在池袋有点名气的万事通。虽然没女人缘,脑子也一般,但只要拜托给这个家伙的事件,不知怎的都能解决。你把情况说说看,怎么样?”

国王竟然和一个并非自己组织成员的路人女孩聊天,这真是闻所未闻。虽然“没女人缘、脑子也一般”这几句很多余,但因为是事实,我也无法反驳。

“好,那就听一下。这家伙似乎有点喜欢你。崇仔可不是什么自行车杂志的专属模特,而是池袋街头团伙的国王。”

女孩圆圆的脸上毫无变化。似乎对于池袋首席麻烦终结者与池袋第一的国王全然无感。虽然在这一带的小鬼中我们是两大明星,但其实远未够格。

我们推着三辆自行车往参拜路尽头的都营电车荒川线鬼子母神前站走去。说是车站,但却是个无人站,也没有检票口。我们停下自行车,走上高出一截的月台,坐在被春日照耀的长凳上。总觉得手里少点什么,于是又去道口旁的烤串店买了三串鸡肉丸子。这家店我从小就经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