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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会变成不同的发尾啊。”

“水溶液的部分还有沉淀物几乎都一样,但上头浮面的部分却不一样,是吗?”

“关口,你说的没错。”京极堂说。

宫村佩服地点了几下头,然后想了一下,一边舞动双手一边说:“也就是说,京极堂先生,整理之后就是:咻嘶卑虽然是河童,但是既然它有一个和河童相去甚远的名字,就应该有什么不被称为河童的重大理由......,是吗?”

京极堂爽快的答道:“是的。”

“什么是的。你这家伙老是这样,既然如此,一开始就像宫村先生说的那样告诉他不就行了?这个结论非常简单明瞭又直接。什么欧帕休石、喜多岛薰童、天狗倒的,还说什么浮面啊、分叉头发的,圈子也绕得太远了吧?真是浪费时间。这根本是浪费语言。”

“关口......”朋友发出疲惫的声音。“如果我一开始就说出老师刚才说的结论,你一定会一直追问为什么为什么,啰嗦个没完不是吗?结果我还是得像刚才那样重新说明一遍,那么重头说起不也是一样吗?”

“是吗?”

“就是啊。不,这不仅不是浪费时间,我还替你省去了烦恼到底哪里不懂的时间,等于是大幅节省了时间呢。”

“可是......”

“喏,你就是这样,老是在浪费时间。宫村老师,咻嘶卑这个称呼本身是佐贺地方的说法,但是相似的名称集中在宫崎县。咻嘶欸、哮嘶卑(hyosube)、咻尊波(hyozunbo)、咻滋波(hyozubo),虽然有细微的差异,但名称几乎相同,性质也各有若干差异。但是这些全都是宫崎一带才有的差异。不管是大分或福冈,说咻嘶卑虽然也通,但已经没有人这么叫了。大家都以近似河童的名称来称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完全了解了。可是啊,京极堂先生,那样的话,那个咻嘶卑是......”

宫村说到这里,拍了一下膝盖。“......原来如此。哎呀,我真是失礼了。所以你才会打从一开始就谈语源呢,河童和咻嘶卑的决定性差异就在这里。嗳,虽然不晓得你的话是近路还是远路,不过俗话说捷路难行,远路易走,对听的人来说,花费的劳力都是一样的。不管是长是短,过程都不会白费。”

“世上没有白费这两个字。若是觉得白费,那是这么感觉的人无知罢了。”京极堂说。

我总觉得他这话时针对我,不过应该只是我的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吧。

“你说的没错。”宫村说。“不好意思,我理解力不好,花了你这么多时间。那么那个咻嘶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

“连你也不知道?”

“那当然了。除了我自己决定的事物以外,我只能靠推测来做出判断,既然是推测,就不能说是知道。不过反正是对社会无用的妖怪,就算现在当场决定它的意思,应该也不会有人抗议吧......”

京极堂说着,站了起来。

接着他从高高地堆在壁龛的书本当中,取出我再熟悉也不过的一本线装书——《书图百鬼夜行》。那就像江户时代的妖怪图鉴,是自认喜好妖怪的朋友的座右书。

“最近这玩意登场的机会太多了,真伤脑筋”、“宝贵的书本都给翻坏了”,京极堂一边阴沉地叨念着,一边翻页,摊开之后摆到矮桌上。

“这就是咻嘶卑......”

望过去一看,上面画着一头诡异的野兽。

那里是簷廊吗?

是料亭还是旅馆?不管是哪里,那栋建筑物实在疏于修整。

灯笼四面其中一边的纸幛子脱落,掉在走廊;外墙的木板破裂,庭院里杂草丛生。面对庭院,双手张成奇妙的形状,抬起一只脚,以颤颤巍巍的姿势站在上头。它浑身是毛,爪子很长,眼睛充血,嘴巴裂到耳边,但是看起来并不凶暴。反而模样很滑稽。

这也难怪,因为那张图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只猴子。

这是猿猴在玩耍的动作。只是它那圆得诡异的头上没有半根毛,只有这点和猿猴不同。

“......如二位所见,上面没有说明。”

确实,除了名字以外,没有任何文字。

“这个妖怪那么有名,不用说明也知道吗?”

“这很难说,或许应该视为那时说明已经佚失了比较妥当吧。不管怎么样,名字是留下来了。不过,不只是老师刚才说的根岸镇卫,太田全齐(注:太田全齐(一七五九~一八二九),江户晚期的音韵学家兼汉学家。)等人也说咻嘶卑是河童,所以过去或许是有这样的认识,但是石燕却把它们分开了。附带一提,石燕的河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