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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村频频应声,佩服不已。“只要名称不同,就不能混为一同是吧。你说妖怪是浮面,就是这个意思对吧?京极堂先生。”

“是的,妖怪的名字是很重要的。我刚才说的天狗倒,现象相同,但名称不同。一现象面来看虽然相同,但既然名称不同,文化历史也就不同。以刚才的比喻来说,就是风格完全相同,但作者名不同的情况。当然,作者的来历也会不同。”

“原来如此,我完全了解了。不过......”

宫村垂下眉毛,露出难为情的表情来。京极堂回看他的脸,问道:“这个比喻还算恰当吧?”

宫村笑道:“你说的歌人的比喻非常明瞭易懂,可是如果照那个比喻来看,妖怪......呃,大部分的真面目就不只一个喽?”

“是的。喜多岛薰童的真面目不是合作,而是单独一个人,但咻嘶卑的真面目却是合作,而且它的真面目有一百个左右。大部分的妖怪都是如此,许多妖怪的真面目是重复的。许多妖怪共享未公开的部分——被隐匿的来历。所以不管是现象还是性质,只因为其中一个相同就判断它是同一个东西的话,那么无论是鬼还是天狗、河童、狸子,全都会变成同一种妖怪了。”

京极堂对着宫村这么说完,望向我这里。至于我......觉得好像懂了,却也不甚了了。

或者说,我一定不懂。

我考虑之后问道:“到天狗倒的部分我还懂。即使现象相同,名字不同的话,就是不同的东西,这我也不是不懂......”

至于真面目有百人左右、而且彼此重复这一点,我就看不出是怎么整理出来的了。

不出所料,京极堂露出厌恶的表情。

“所以我一开始不就声明了吗?咻嘶卑和河童,就是刚才说的楚木逸巳和喜多岛薰童啊。”

“哦......合作的。”

“而且是百人合作。”

“这样啊......,可是这么一来,如果追溯河童的真面目......”

“就会冒出一堆和咻嘶卑的真面目相同的东西。”

“那......”

“可是并不是完全相同,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九相同。”

“那岂不是几乎一样吗?”

“才不是。”京极堂甩甩手。“河童啊,作者有两百个。把它当成里面约有九十个是和咻嘶卑共享的作者就是了。听好了,一般的事物动辄都被看成根源相同,从同一个根里长出茎干,再逐渐分枝出去,复杂地进化。大部分都认为现象是事物细枝末节的部分,只要循着它回溯,就能够碰到主干,循着主干走,就可以找到根源——本质。事实上,世上几乎所有的事物都能够以这种看法解读,而且这种看法简单易懂,所以许多人都这么认为。但是妖怪这种东西却是完全相反的。”

“相反......?”宫村问道。

“我想想,就把它当成发尾黏在一起,发根分开的分叉头发好了。”

京极堂的比喻大部分都很蠢。

宫村笑了,说:“这分叉也太奇怪了。”

京极堂一本正经地回答:“是很奇怪。妖怪这两个字本身就有妖异、奇怪的含义在。这里说的发尾,就跟刚才说的浮面是相同的意思,也就是名字。这根头发从发尾沿着发干回溯到发根时,会朝发根分叉出去。沿着走下去,迟早会碰到根,但是那只是众多发根里的其中一个。从那个发根又长出好几根头发,那些头发又与其他发根长出来的头发融合在一起,形成好几根发尾。”

“原来如此......,这里的发根,就相当于刚才的比喻中所说的真面目吧。”

“是的。河童这个发尾,有着许许多多的发根。因为河童都跻身为水怪笼统的总称这样的地位了,发根数量当然庞大。”

“被隐匿的部分非常多?”

“对。所以大部分的水怪,都与河童共享几乎所有的发根。只混进了一点别的发根,形成了不一样的发尾。”

“只要有一根不同,就会不一样吗?”

“如果是以完全相同的发根形成的,发尾应该也会完全相同。换言之,名字也会一样。那细微的差异,如果只是地区性这点程度的差异,名字应该也会更相似。即使同样事九州,也有嘎啦帕(garappa)、嘎哇帕(gawappa)、嘎哇喽(gawaro)、河物(kawanomono)、河人(kawanohito)等等更接近河童(kappa)的称呼。这些都比咻嘶卑拥有更多与河童共享的部分。但是只要有一个发根决定性的不同,就会变成塞可(seko)或卡香波(kashyanbo)等等完全不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