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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痛。”男子说。

“什么呀,你这人怎么这么愣头愣脑的……”

朱美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却还是忍不住……哑然失笑。

“……真是的,这种时候,不是该说‘不要阻止我’或是‘不要问我理由’吗?哪有人上吊还这么悠哉的?”

“呃……是这样吗?”

“当然是啦。”朱美说着,又笑了。

然后她说:“喏,站起来吧。”,再次伸出手。男子有手扶着腰。伸出左手,但是指尖一碰上,又慌忙缩了回去。

“干嘛呀?难道又想继续上吊了吗?不过我看腿软成这样,本来掉的上去的也掉不成咯”

“不……”男子把手撑在沙地上,爬了起来,说:“我打消念头了,这行不通的。只是你的手……呃,实在太冰冷了,所以呃……”

“哎呀,讨厌,现在离天黑还早呢。我可不是幽灵呀。”

“我知道。”男子莫名一本正经地回应朱美的玩笑话,然后道歉:“失礼了。”被这么一道歉,朱美也感到困窘。

“真是让你见笑了。我不是一时鬼迷心窍,不过我似乎被吊死鬼给附身了。托你的福,附身妖怪离开了,我也从树上掉下来了。”

男子外表看起来很老气,却出乎意外地相当年轻。

朱美再次准备要开口时,男子叫道“痛痛痛痛”,又屈起了身体。

“哎呀,是不是摔着什么地方了?要是腰鼓碰断了,会有生命危险的。”

不过他本来就想寻死了。

看样子,男子似乎摔得相当严重。

会不会是撞到树根了?男子“呜呜”呻吟着,又卷起身体。

“……想起却没死成,不想死却摔死了,那可就本末倒置了。看你这样子,还是休养一下比较好吧。我看你不像当地人,你住哪个旅馆?我去叫人……”

“不……不,我没有住旅馆,已经退房了。”

想想也是,如果他真心寻死,也没打算再回旅馆去吧。

“那……”

“不,呃,给你添麻烦了。不要紧,我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躺在这种沙地上,不管休息多久,跌打损伤也不会自己好起来。沙子治的好的顶多只有河豚毒。真没办法……”

朱美转头望向来处。

“……我家就住在附近。是租的房子,虽然很小,不过如果你不嫌弃……”

“这、这怎么能行?男人去妙龄女子家里……”

“哎呀讨厌,什么妙龄女子,说这种奉承的话。要说麻烦,你早就已经给我添麻烦了。要是你倒在这里,就这么上了西天,叫我晚上怎么安心睡觉?”

朱美记得去年冬天也说过同样的话,就是那宗逗子事件的开幕。

很难得地,她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成列海鼠壁(注:一种在外墙贴方瓦,缝隙填灰泥的凸稜墙壁。)的屋舍。

从大马路弯进旁边的小巷。

这个房子只有三个房间,十分小巧简素。

朱美靠着路人帮忙,把男子带回自宅。男子频频说着“对不起”、“我不要紧”、“对不起”,但是他好像连腰都直不起来,无可奈何。如果他满口嚷着无论如何都要去死,那还另当别论,但寂然他已无意寻死,也不能抛下他不管。

虽说萍水相逢也是前世因缘,但别说是前世了,今生都有了这么深切的关联,哪有任由他去的道理?朱美这么想,但实际上她对此人充满了好奇、

——真的……

就是因缘际会吧。

男子的腰部撞出了一处清楚地瘀伤,果然撞得很严重,不过男子无法走动,似乎不是因为撞伤所致,而是右脚扭伤了。

朱美为他贴上膏药。

这里不缺的就是药。

男子自称村上。

“不好意思”、“真是丢脸”——即使如此,男子仍然在三如此反复,然后有些僵硬地说:“不过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绝对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呢。”

“哎哟,你再继续这么胡说八道下去,小心嘴皮子烂掉。”朱美答道,关上药箱。“对着我这种半老徐娘,说我二十二、三也就罢了,什么十七、八岁,简直就像在挖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