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愿以此身,受你之痛(第6/8页)



  在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诵读中,在一个又一个的“子曰”中,他努力寻找着可以想想和追求的东西。

  “先生?”

  刘奭亟亟擦去眼角的泪,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师傅不知何时到的,没有叫他,只静立在窗下,听着他的诵书声。

  孟珏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微笑着说:“今日我们不做书籍上的功课,我们去爬山,看看书籍外的风光。”

  “好。”

  刘�'>掩好书,跟在孟珏身后,亦步亦趋,当爬到山顶,刘�'>终于没有忍住地问:“先生,父皇聪明吗?”

  “很聪明。”

  “父皇……父皇会像书籍上的皇帝那样很喜欢很宠爱一个妃子吗?”

  “不会。”

  云歌接到许平君传召时,正对着医书背草药的药性。想着许平君找她应该和公孙长使、张良人的事有关,忙将手头的药草放下,赶进宫中。

  许平君见到她,露了笑意,不过只在唇角一转,很快就淡了:“有个人想见你,却又不方便直接找你,所以请我帮忙,你肯见她吗?”

  “谁?”

  “太皇太后。”

  云歌低垂着眉目,看不清楚神情,只有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她无事不会找我的,姐姐带我去吧!”

  许平君见她答应了,牵着她的手,并肩向长乐宫行去。许平君的面容清净到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完全不似她往日的性格。

  云歌轻声问:“公孙长使的事情是张良人做的吗?”

  许平君淡笑:“不管她做没做都无所谓。皇上礼仪要压下此事,根本不会去彻查,御厨和所有牵涉在内的人都已被秘密处死。”

  云歌只有沉默,对刘询的处理方法,她虽然早已猜出几分,可真听到后仍不免心寒。张良人身后有右将军张安世和整个张氏,刘询不能失去张氏,可那个无辜的孩子呢?

  长乐宫医道,橙儿和六顺正在殿门口张望,看到她们,欢喜地迎上来。六顺给皇后请完安后,竟失礼地问云歌:“姑娘,你还好吗?”

  云歌微笑着,十分平静地说:“以后叫孟夫人。我很好。”

  六顺忙跪下要赔罪,云歌却理都没理他,径直走进了大殿。

  上官小妹立在殿内,身上披着件厚厚的织锦披风,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许平君有些诧异,他不是要见云歌吗?

  “你们来得不巧,哀家要出去走走,改日再来请安吧。”

  许平君反应过来,恭敬地说:“儿臣正好有空,不如让儿臣随侍左右,儿臣虽然笨手笨脚,不过总比宫女尽心。”

  上官小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出了殿门。许平君忙小步跟上,云歌低头随在她们身后。上官小妹转了几个圈后,出了长乐宫,看方向似乎想去建章宫,许平君和云歌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只能一直默默跟随。

  六顺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她们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宫女、宦官。等行到建章宫深处的一处院落前,上官小妹停了脚步,说道:“我不方便过去,云歌,你想办法进去看一眼。”

  云歌看侍卫环绕,守卫森严,不解地想了会儿,猛地明白过来,对许平君细声求道:“姐姐,要麻烦你了。”

  许平君道:“他是你的故人,也是我的故人,一起进去吧!”

  守卫见皇后亲临,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兰,犹豫件,许平君已走进了院子。

  四月正在院中的梧桐树下扫落叶,抬头看到来人,手中的笤帚掉到地上,激起一阵轻尘。

  “大公子在哪里?”云歌问。

  四月神情黯然,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许平君和云歌推开木门,刺鼻的酒气混着酸霉味扑面而来。

  屋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一个长发散乱的男子正抱着一个木匣子呼呼大睡,身上穿的似乎是一件紫袍,却已经被酒渍、油渍染得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皱巴巴地团在身上。脸上野草一般的胡髯和长发纠缠在一起,压根看不清楚五官,只觉得污秽丑陋不堪,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许平君叫:“大公子!大公子!刘贺!刘贺……”

  紧抱着木匣的人身子微动了动,喃喃自语:“红……红……”忽然笑起来,大呼一声,“二弟,这是我们的喜酒,再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