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

  首先要把刘贺从建章宫中救出,再送出长安,最后护送会昌邑。守建章宫的羽林营,虎狼之师,只听命于霍家,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不可能从羽林营的重重戒备中救出刘贺。即使把刘贺救出建章宫,又如何出长安?俯在京畿治安、守长安城门的是隽不疑,此人铁面无私,只认皇帝,他一声令下,将城门紧闭,到时候插翅都难飞。最后的护送当然也不容易,以刘询的能力,肯定能调动江湖人暗杀刘贺,可相对前两个不可能完成的环节,最后一个环节反倒是最容易的。

  虽然云歌看不到一点希望,可她的性格从不轻言放弃,何况这是刘弗陵的心愿?!无论如何困难,她都要做到。

  既然最后一个环节最容易,那就先部署最后一个,从最简单的做起,再慢慢想前两个环节。

  她静静观察着朝堂局势的变化,希冀着能捕捉到刘贺的一线生机。

  汉朝在秋天正式出兵,到了冬天,关中大军大败匈奴的右谷蠡王,西北大军虽然不能直接参与乌孙内战,可在赵充国将军的暗中协助下,乌孙内战也胜利在望,刘询和霍光的眉头均舒展了几分,众位官员都喜悦地想着,可以过一个欢天喜地的新年。

  正当众人等着喝庆功酒时,乌孙的内战因为刘询的宠臣萧望之的一个错误决定,胜负突然扭转,叛王泥靡在匈奴的帮助下,大败解忧公主,顺利登基为王。解忧公主为了不让汉朝在西域的百年经营化为乌有,毅然决定下嫁泥靡为妃。

  消息传到汉庭,一贯镇定从容、喜怒不显的霍光竟然当场昏厥。

  迫于无奈,刘询只能宣旨承认泥靡为乌孙的王,他心内又是愤怒又是羞愧,面上还得强作平静。内火攻心,一场风寒竟让一向健康的他卧榻不起。太医建议他暂且抛开诸事,到温泉宫修养一段时间,借助温泉调养身体。

  刘询接纳了建议,准备移居骊山温泉宫,命皇后、霍婕妤、太子、太傅以及几位近臣随行。

  因为旨意来得突然,孟府的人只能手忙脚乱地准备。

  担心温泉宫的厨子不知孟珏口味,许香兰特意做了许多点心,嘱咐三月给孟珏带上。

  一堆人挤在门口送行,孟珏和众人笑语告别。到了许香兰面前时,和对其他人一模一样,只笑着说了几句保重的话,就要转身上车。

  许香兰强作着笑颜,心里却很难受委屈,听说不少大人都带着家眷随行,可孟珏从未问过她。唯一宽慰点的就是孟珏对她至少还温和有礼,对大夫人根本就是冷淡漠视。

  “等一等!”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

  孟珏闻声停步。

  云歌提着个包裹匆匆赶来:“带我一起去。”

  自霍光病倒,大夫人就回了霍府,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这会子突然出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孟珏如何反应。不想孟珏只微微点了下头,如同答应了一件根本不值得思考的小事。

  云歌连谢都没说一声,就跳上了马车,原本改坐在马车内的孟珏坐到了车辕上。车夫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扬鞭打马,驱车离开。

  刚到温泉宫,云歌就失去了踪迹,三月着急,担心云歌迷路。孟珏淡淡说:“她不可能在温泉宫迷路,做你的事情去,不用担心她。”

  许平君在整理衣服,听到富裕叫“孟夫人”,还以为听错了,出来一看,竟真是云歌。喜得一把握住了云歌的手:“你怎么来了?一路上冷不冷?让人给你升个手炉来?”

  云歌笑着摇头:“一直缩在马车里面,拥着厚毯子,一点没冻着。”

  许平君有意外的喜悦:“孟大哥陪着你一块儿吗?”

  云歌笑意一僵:“他坐在外面。姐姐,我有话和你单独说。”

  许平君看到她的表情,暗叹了口气,命富裕去外面守着。

  “什么事?”

  “我已经计划好如何久大公子了,只是还缺一样东西,要求姐姐帮我个忙。”

  “什麽忙?”

  “看守刘贺的侍卫是霍光的人,我已经想好如何调开他们,救刘贺出建章宫。”

  “这些侍卫对霍家忠心耿耿,你怎么调开?”

  云歌从怀里掏出一个调动羽林营的令牌,许平君面色立变:“从哪里来的?”

  云歌的手随意一晃,令牌即刻不见:“从霍山身上偷来的。霍光病得不轻,儿子和侄子每夜轮流看护。他在霍光榻前守了一夜,脑袋已不大清醒,我又故作神秘地和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大意下,令牌就被我给偷来了。”云歌说着,面色有些黯然,“霍府现在一团乱,希望叔……霍光的病能早点好。”